“我总觉得,我们被那姓沈的小子耍了。kuaidu”
“啥意思?”
“你看那天说了那么多,说来说去,咱们还不是同意了香香跟他处对象?可这,这是咱们的本意吗?”
“那他不是说,只要咱们香香后悔了,他马上就同意跟她分开嘛!”
“用得着他同意嘛,要是香香后悔了,自个儿就走了,还能管他同意不同意,而且这小子忒狡猾了,你听听他说的什么,绝对不会勉强香香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没错他是尊重她了,可架不住咱们闺女傻啊,要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呢?他要不同意,那不就成勉强她了吗?唉哟,你说他们要给我弄个生米煮成熟饭,那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香香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不是啊,女生外向,胳膊肘拐出不拐进,唉哟,不行了,我肚子,我肚子又要疼了。”
“行行行,别气,别气了啊,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别管这么多了,顶多他们以后真要过得不好,咱们再多补贴点儿就是了。”
“唉!”胡爱春叹了口气,“家里的那把青菜,别中午一顿就煮完了,省下一半留着下一顿吃啊!”
这一趟旅程,托程立坤的福,买到了三张同一个车厢的卧铺票,谢华香选了左边的下铺,沈庭生就在她的上面,程立坤则坐在了她对面的下铺上。
昨天晚上,胡爱春拉着闺女说了大半宿的话,谢华香昨晚没怎么睡好,这上了火车摇摇晃晃一会儿,就犯起困来。
沈庭生便让她躺下先睡一会儿,谢华香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立坤拿了一本书在看,看了半天发现沈庭生一直杵在窗户边上,就这么背对着窗户站着,都站了老半天了,也没见他干什么,就这么光站着。
程立坤不由得奇怪:“你干嘛呢,假扮木桩子好玩哪?”
沈庭生微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还是睡在程立坤上铺的一个中年大姐说:“这小伙子啊,细心着呢,小伙子啊,下铺这个是你的爱人吧?”
程立坤仔细看了会儿,这才明白了,原来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看那角度,应该正好照在谢华香的脸上,影响她睡觉,刚好这个位置的窗帘缺了半块,如果把程立坤这边的窗帘拉过来,那又会影响他们这边,所以沈庭生就只好自己站在那儿,用自己的身体来遮挡阳光了。
为此程立坤除了说一句佩服,实在是没有其他的话好说了,难怪人家瞧不上自己,就光是细心体贴这一点,就不是自己能够做得到的了。
还好他心大,尽管被他妈念叨了好几天,他也没放在心上,各人只有各人的缘分,总有一天,他也能遇上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人的。
想到这里,程立坤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挎包,这里面有一条红纱巾,谢华香说过大队里的姑娘们都最喜欢的那种,那天陪他妈去百货商店,不知怎么的看见了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郑重地藏在了挎包里。
买来是做什么的?大概连他自己都没能想得清楚。
谢华香睡得很沉,她知道自己应该醒来,可是却怎么都醒不了,眼皮像有千斤重,身体和四肢也仿佛被胶水黏在了床上,怎么都动弹不得。
依稀能听到邵美仪那尖酸刻薄的嗓音:“你媳妇还没起来?这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就没见过当人媳妇当得这么懒的,我早说过,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娶不得,没教养不识大体,你看看,这么晚了都还不知道起,叫人来看见了像什么话!也就是你,说也说不听,死活非要娶了回来,现在你看看,除了那张脸还看得点儿过去,还有什么好的?真是的,现在我跟你爸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我们家娶了这么一个媳妇!”
随即耳旁传来郑永成的声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谢华香的心中大急,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就已经重生了呀,这辈子跟他们郑家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怎么会又倒回去了呢?难道说之前的那些美好,全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怎么都睁不开,既无法动弹,也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只听那头母子俩又说了几句闲话,突然邵美仪冷笑一声:“哼,老天有眼,那老程不是一直都嘚瑟他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嘛,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怎么了?”郑永成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他那个儿子不是下乡了吗?”
“可不就是下乡了嘛,去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前些日子火烧山,英勇抗灾什么的,被烧死了!”邵美仪继续用冷漠无情的语调说。
“死了?”郑永成倒是有些诧异。
“死了,听说还追封了什么烈士了呢,对他爸的政途倒是有一定的帮助,可是这种用儿子的命铺出来的路,我就不信他走得不糟心。谁叫他非要沽名钓誉,让儿子去下什么乡,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有哪家是让自家孩子去下乡的,他倒好,高风亮节了,到显得我们有多不对似的,这下好了吧,成烈士家属了。”
这些人真是冷血无情到了极致啊,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在他们的口中,就跟一颗棋子似的。
谢华香更着急了,她要去告诉程立坤啊,要是遇上火烧山,千万别逞强上山去救火啊,不然会被烧死的!
“啊!”谢华香突然惊呼一声,终于挣破了桎梏,坐了起来,冷汗湿透了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