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歆儿与妍儿联合起来苦苦哀求,毅然决然地出了永乐宫,与洛清雨一道行至月桂林间。
洛清雨惧寒,其随侍丫鬟给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貂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往她手里塞了暖烘烘的手炉,更时刻在其身旁依托着她。她这一路行来,还是冷得发抖。
由此可见,她的确身体不好,如无必要,本不该出门,而该居家将养。
她是为我而来,或许也是为了周勉。
反观我,即便怀有身孕,即便没有歆儿与妍儿托扶,在这数九寒天,我还是能健步如飞,大步流星地走。
我很着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只是我迫切地想要尽快见到周勉哥哥。
可当我远远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的步伐却凝滞了,我竟怯于上前,怯于出现在他面前。
或许是天意弄人,在他向我,抑或是洛清雨转过身来时,阴翳多日的天空中竟下起了雪。
他穿着一身官服,身姿笔挺,犹如松柏,仅是一转身之间,我的心便似不再属于自己。
洛清雨声音极低弱地在我身侧道,“娘娘怎么怯步了?”
怯步?
怎么可能?
我继续前行,一步步走到周勉哥哥身前,却未曾发觉洛清雨并没有跟上来。
我的目光凝在周勉哥哥身上,只觉得他失却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内敛与沉郁。从前的他虽不骄矜,往往待人以礼,可眉目中总有几分桀骜,好似无论置身何地,面对何种人,遇着何种事,都绝不低头。
可如今,他一见着我,便单膝跪在地上,向我行礼问安,“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道,“请起。”
周勉哥哥道,“谢皇后娘娘。”
他站了起来,定定地瞧着我,我知道从他转身望见我的那一刻起,我凝视着他,他也凝视着我。
以往他是俊美如画的少年,如今他是深沉隐忍的侯爷,这之间不仅是气度的天差地别,也有脸庞与身形的一点点细微改变。
比如他从前着书生服时,便文质彬彬;着华服时,便光鲜夺目;着常服时,便超凡脱俗。而如今他却是尽可能地低调,不惹人注意。
从前他肤如凝脂,面如白玉,连我都羡慕不已;从前他身姿飘逸,神采飞扬,使得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可如今这些都不复存在了,他的下巴总是微微内收,极其英气的眉加粗了些许,曾经明珠般的双目也不再有往昔的明澈与光亮。
诚然他还是我的周勉哥哥,诚然他还是比绝大多数人出众,诚然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别有一番吸引力,可我也不能向他靠近,不能投身于他怀里。
他从来都不属于我,过去不曾,往后更是绝无可能。
我们彼此沉默得太久,我只盼着时光停止在这一刻,自然不会去打破,若他不开口,我俩仿佛要相视而立,直至地老天荒。
可我的周勉哥哥到底是理智而清醒的,周遭光秃秃的枝梢上渐渐落满了雪,我俩的双肩与头顶也不例外。
他对我道,“皇后娘娘怎会来此?”
我道,“本宫是特地过来恭贺侯爷与表姐婚事将近,就要喜结连理的。”
他道,“你知道了。”
我微微挑眉,“本宫不该知道么?”
他道,“是微臣向皇上请旨赐婚的,也是微臣私下里恳求皇上,暂勿告知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