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就这么看着,好像就满足了。
巷子里静默无声,顾清溪只觉得他那一双眼烫人,看得人心跳加快,刚开始还好,后来就有些顶不住了,不自觉挪开眼,咬唇道:“你是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回去了,还得着急上晚自习呢!”
说着,作势转身。
她当然知道他会叫住他,但是姑娘家的羞怯还是让她忍不住做作一下。
他果然也叫住了她:“别,有事和你说。”
顾清溪就没回头,抿唇看着远处进出的学生:“什么啊?”
萧胜天却不说事,反而问起来:“你学习……很紧张是吗?”
顾清溪:“是挺紧张的,想着期末考试考一个好成绩。”
如果是本来的顾清溪,当然不会那么紧张,但现在的自己多年不碰高中课本,要想不在期末考试中太差,自然得加把劲,至少得把许多遗忘的知识补上来。
萧胜天:“那你带的干粮够吃吗?”
顾清溪听到这个,回头看了一眼他:“当然够吃!”
她说得有些理所当然,说完后,自己也有些许不自然,低声说:“哪能不够呢,我吃得本来就不多,再说我们学生,也就是坐教室里学习,也不累,我家里也给我一点粮票,万一想吃什么,学校的食堂还能有单独的干粮买。”
她其实是说谎了,她娘是私底下偷塞给她一些粮票,但她绝对不舍得自己买什么吃的,而且学校的食堂单独的干粮也只是提供给老师们的,东西不多,不可能供给学生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隐瞒了自己的窘迫,并不想让他知道,明明她并不是那种虚荣爱面子的人。
萧胜天听到这话,也就信以为真,他自己倒是有些尴尬:“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不要往心里去。”
顾清溪看他这样,倒是自在了一些:“你经常随便问别人这个吗?”
萧胜天:“当然没有。”
顾清溪:“那你以后也不要问我。”
萧胜天:“好。”
顾清溪其实也不是故意要如何,只是刚才那一瞬间,他问起这话时,那种仿佛被人关心着的异样感烫到了她的心,这一刻,年轻姑娘的尊严和面子,还有许多微妙的心思,让她竟然有些羞恼成怒。
他这么好说话,顾清溪过意不去了,倒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刁蛮。
她侧着脸,小声说:“你脾气这么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冬日暮色已经细无声地笼罩下来,破旧黯淡的巷子寂静灰败,在那场运动过后,在这个萧条匮乏的年代,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一张破旧的黑白照片,唯独她是鲜亮生动的。
乌黑的辫子轻轻垂下,衬着那脸颊越发粉白,唇上一抹娇艳的粉色和那碎花棉袄上细碎清雅的小蓝花相映成趣,灵动妩媚。
细致乌黑的睫毛轻垂下,姑娘眸中含着羞涩,低声嗔怪。
萧胜天定定地凝着这样的她,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别人的话,我才不会听……”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如此直白明了,以至于顾清溪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股年轻炽烈的心意,滚烫新鲜,让人不忍去看。
顾清溪这下子真得受不住了,她咬着唇,转身就跑。
这次不是装的,她是真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坦率。
萧胜天看她扭头就走,哪能让她走,忙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别走,我——”
话还没说完,顾清溪已经有些恼了,挣扎着:“放开我。”
萧胜天慌忙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