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薇不知他为何会有此问,但是现在两人之间离得这么近,这让她觉得很是不妥,她挣扎着想推开他,谁知道他却将手肘横了过来压制得更紧了。
“陛下,你的手在流血。”她试着提醒他。
莹白的脸颊上,映着几丝血痕,鲜血并没有让他清醒,反而看着手心汨汨而出的鲜血,眉梢几不可查的挑了起来,有什么十分想要破土而出。
他此时正天人交战,极力压制着心中那股想狠狠发泄的暴戾。
郗薇却以为他冷静了下来,尝试着推开了他的手,然后慢慢退后坐直身子准备跳下星台,一方面是两人离得太近,另一方面她也想找找方才挣扎间掉落的披帛,轻纱材质方便撕成条给他简单包扎一二,她私心里这样能安抚一下他。
可是她坐至星台边上脚尖将将触地,一股大力就将她给猛地拉了回去,她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被他重新给压到了星台之上。
“不许走。”他哑声威胁。
这星台是一整块丈宽的黑曜石打磨雕刻而成,摘星楼顶层本就寒凉,它更像是吸取了整层楼的寒气,春日衣衫轻薄,衫裙也松松散落开,寒气自后背蔓延到了心口。
那些心虚被抛诸脑后,此时郗薇也有些生气了,一本正经板起了脸,“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衡阳,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李赢冷笑。
他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去拨她胸前散乱的青丝,一字一句,“这身子朕碰过,这只手朕牵过,这唇朕深吻过”
带着薄茧的大掌自他所说之处一路划过,最后顿在了那樱唇之上,反复揉捏着。
突然他手下一重,“你竟然还想着嫁给别人,从前是李亘,如今是谢子游,你将朕置于何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郗薇吃痛张嘴就咬,偏偏李赢就这么任她咬着也不收手,只目不转瞬地盯着她,似不等到她的回答不罢休。
腮帮子有些酸还硌牙,她终是放开了他。
李赢却不许她躲闪,拇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回答朕。”
郗薇还当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她从未设想过她跟皇帝会有什么可能,假山洞那完全是个意外,而福宁殿那次也是因为她报恩跟有所求,压根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甚至她刻意让自己不往那边想,因为她没有忘记他嘲笑她自作多情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这又是作何?她冷笑出声,“陛下如此这般生气,是因为喜欢我吗?”
李赢想说“是”,但是看着她挑衅的神情,他迟疑了一瞬。
郗薇却轻哧出声,“不是,你只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陛下富拥四海,觉得这天下万物都是你的私有之物,可是我是人,一个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若是因得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就成了你的附庸与私物,失去选择的权利,这对我何其残忍?”
李赢挑眉,不客气反问,“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朕对你确实有很强的占有欲,但你也别看轻了朕,朕若是当真如你所言,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在这里控诉?”
一句话将郗薇堵了个半,她也知他说的是事实,若他当真不给机会,她也没什么办法。
李赢对她这表现还算满意,他勉励似的撩拨着她颈间的槐花青玉耳坠,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语气里带了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缱绻,“衡阳,别装傻,给朕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不言自明,郗薇的心跳得飞快,她没想到无心插柳,开始知道大长公主打什么算盘的她确实想过要攀附李赢来达到摆脱报复的目的,可是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做不到,一是当时觉得跟李赢不过是露水情缘,他分明对她十分不喜,二是遇上谢昉,一切都有了转机。
嫁给谢昉不仅能成功摆脱大长公主夫妻跟李亘,也避免了沦为他们之间争斗的炮灰,她无所依仗,能全身而退再好不过,而谢昉人靠得住,家里又没有奇葩父母高堂,就算过不下去,她也自信不至于像前世李亘那般冷漠以对又不愿和离,还让她受尽搓磨。
事实上这次宫宴也验证了她的想法,谢昉是绝对不讨厌她的,甚至在那样的境地下,他愿意站出来为她解围,就算他是因为怜悯她撒的谎,但他也做得足够了不是吗?
而他为了她站出来不惜得罪李亘,断了自己的后路,虽然他本就站到了皇帝这边,但他明明不用那么快暴露的不是吗?
对她好的人从来都不多,她不会让他们失望,就冲他这义气,她也绝不会再回头了,甚至她会义无反顾奔向他。
而李赢,他作为帝王,一方面以后三宫六院雨露均沾是常事,他的喜欢值几钱?又能管多久?难道以后就要指着他的影子过活?相看两相厌的时候他还能放她走?难道不是另一个翻版李亘?
另一方面,等她跟大长公主撇清干系,她以后将毫无凭仗,这上京最不缺的就是家大业大的贵女,届时她要靠取悦他而活吗?
上辈子也不是没上过当,及尔偕老,老使我怨,若陷入其中,岂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她脸上神情变幻,李赢满怀希望的等着她的回答,他想着从前两人有诸多误会,如今他既戳开了那层,两人关系该有质的飞跃,他也不允许她再装傻,至于后面的事情,他自然会帮她处理妥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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