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相广成提了,我们就从五行说起。金木水火土,先说金,何为金?黄金?所有金属?我们目前已指的金属有金、银、铜、铁、锡、铅、锌等,每一种金属,都由某一种原子组成。金有金原子,银有银原子,铜有铜原子。木,木是植物,种类繁多,但都由一个个细胞组成,而组成细胞的,依然是各种原子,有碳原子、氧原子、氢原子,这些是最常见的。水,水里面可不是水原子,水是水分子,而水分子由氢原子和氧原子组成。火,火是一种发光、发热的现象,根据对火定义的不同,可以有不同解释,若你认为火是火焰,那火就是燃烧反应周边区域的空气分子因被加热而高速运动后产生的发光现象,若你认为火是反应的本身,那它就是许多种分子的混合物。土,土是无机物和有机物的混合,那种类真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陈榕是第一次讲课,边思考边将自己的思考过程说出来,稍微有些乱,看到相广成似乎有话要说,陈榕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五行并非我所说这些实在的东西。可这世界是实在的,你如何用一种概念上的、虚幻的东西来描述它?你放心,今后我会用一个个实验来向你们展示,我所说的这些,都是真正存在的。”
相广成眉头依然皱着,却把话暂时咽了回去,毕竟他自己说要拜师学习,总不能砸场子。
陈榕继续道:“今日我说的,只是在为你们推开一扇大门,让你们从门外看一眼我所知道的那个体系是怎样的,听不懂记不住也没关系,今后会再讲。”
听陈榕这么一说,这两人才稍微放松下来,否则若以后都是这样听天书似的内容,那他们怎么可能学得会?
“但我们探求真相的方法,今日却可以记住。我们主要使用的是观察法和实验法。比如翁茯苓你观察到你跟你父亲接生产妇存活率的方法,即为观察法的一种,再比如相广成你的那本小册子可以认为是完成实验法后的实验报告。”
听到陈榕举的关于自身的例子,相广成和翁茯苓都微微点头。
陈榕继续道:“我们提出的所有理论或猜想,都要有证据。这个证据可以是观察得出来的结果,也可以是实验得出来的结果。不同种类的证据力度不同,而可信度如何判断,我们可以今后再探讨。有一点,只有可证伪的猜想才有意义。什么是可证伪?可证伪的字面意思是,可以被证明是错误的。注意‘可以’二字,这代表一种可能性。有办法证明某种猜想是错的,则某种猜想具有可证伪性,但并不是说它就是错的。”
陈榕又举了个例子:“我们假设,房间里有一条会喷火的龙,但这龙和它喷的火我们肉眼看不到,人手摸不到,感觉不到它的热,也听不到它的声音、闻不到它的气味,那么,‘房间里有一条会喷火的龙’这个说法,可证伪吗?”
相广成和翁茯苓想了好一会儿,相广成道:“不可证伪。人只可用眼、鼻、耳、手来感觉它,若用任何方法都感觉不到它,又如何说它存在?”
“没错。有人可能会说,那又如何说它不存在?是啊,我们无法肯定。一个存在不存在都无法用任何方法感知的东西,你如何去探究?这就是没有可证伪性。当你们将来学得更深入,自己做研究时,记得不要给自己预设这样不可证伪的猜想。”
经受过义务教育和曾看过许多科普著作的陈榕其实还有很多理论想说,但她觉得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今后有的是时间。
“那么这一堂课,我们先来看看,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却真真切切地围绕着我们,影响着我们的某种东西——空气。”
相广成和翁茯苓走出礼拜堂,感觉到头昏脑涨的同时,都有种莫名的兴奋。
这世界从今日开始,不一样了。
在翁茯苓带着她课堂上做的笔记去温习时,陈榕把相广成叫住了。
“相广成,你还有事呢。”陈榕笑得十分亲切。
相广成看了眼已离开的翁茯苓,含笑道:“不知陈师姐叫贫道还有何事?”
陈榕道:“别看了,翁茯苓没有你的高工钱,你是实验员她不是,跟我来吧。”
相广成撇撇嘴,摸着自己的胡子跟上。
陈榕把相广成带到主塔外,指着自己曾做香皂实验的地方,对他道:“作为实验员,你的任务之一便是做香皂。”
相广成有点懵:“香皂?”
陈榕拿出自己之前做的笔记,极有耐心地将制作香皂的原理和用量告诉他。
才刚知道“原子”“空气”“氧气分子有两个氧原子”这些术语的相广成更懵了。
“别发呆!一个月给你三两不是让你吃干饭来的!”陈榕拍拍手拉回相广成的注意力,又叫来徐强,让他来帮着相广成一起做香皂。
徐强跟着陈榕一起做过几十次实验,或许记不住具体用量,可实验流程熟悉得很,虽然他很听陈榕的话,但面对相广成这个前骗子,他依然没好气地摆脸色给他看。
陈榕就站在一旁,指点着相广成。通过刚才的那节课,她确认了自己眼光没错。也就相广成和翁茯苓,他们有求知欲,也有相对开放包容的思想,能接受对他们来说匪夷所思的东西,也因此她只教他们,而不去教其他人。
不过她觉得小莲应当也可以,但小莲背景特殊,她怀疑他迟早要走。不能长久地留下帮助陈家堡,她就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当然,只要他还在陈家堡一天,她都会待他好,如今除了她,也就只有他有进出储藏室的权限,她依然最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