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顺王赵瑜,他们这边刚刚械斗,他立刻就率神策卫杀来救他们了,倒好像是一直关注着他们,专等着在关键时刻赶来救命似的。
鱼郦想不通,那道映在罗帐上的影子就像是一个谜。
她走到马车前,神策卫让她停在距离马车两丈远的地方。
竟和嵇其羽说得一样,顺王没有把罗帐撩开,甚至都没同她说话,而是让身边内侍代为通传。
那个内侍站在马车边,问:“娘子在蜀郡过得还好吗?”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这等阵势,鱼郦还以为对方要盘问什么要紧事,没想到折腾了半天竟是问这个。
她将脸上的金狐面具往上提了提,将脸遮严实,道:“一切都好。”
内侍倾身向,里头的顺王低声又说了些什么,内侍再度传话:“主上说,蜀郡很危险,尤其是相里舟这个人,狡兔三窟,手段毒辣,娘子刚刚杀的那个巫医根本就不是祝姜,他只是祝姜的一个替身,蛊毒厉害,就算是药王万俟灿也未必能解。娘子如果想离开这里,他可以帮忙。”
“不,我不走。”鱼郦坚决道:“我要留下救人,救蜀郡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此话一落,鱼郦看见罗帐上的身影轻微晃了晃,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异想天开。
内侍附耳过去,这一回倒是快:“主上说这是社稷大事,自有朝廷把控,哪里要娘子来搏命。”
鱼郦问:“可是大魏朝廷会管周民的死活吗?”
这一句像是把帐内的人给问住了,迟迟未言。
鱼郦继续说:“在大魏朝廷的眼中,只有魏军魏民才是人,可是在我眼中,周民周军也是人。他们中是有相里舟这样的败类,可是大多数都是忠义良善之辈,我想救他们,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罗帐中的人朝内侍招了招手,内侍附耳过去,没多久他又问:“把那些人的命背在自己身上,娘子不觉得沉吗?”
“我曾经发过誓,此生要效君王,奉苍生,除奸佞,明道义。没有什么比违背誓言苟活下去更让人觉得沉重。”鱼郦斩钉截铁地答道。
罗帐中的人缄默许久,而后他又让内侍传话,“主上说娘子大义,他竟有些佩服了,这一路走来所遇不是背信弃义就是为权术而相互残杀。他今日可放娘子回去,但娘子必须答应他不可再像今日这般涉险,若如此,他只有公事公办了。”
鱼郦细细揣摩这段话的意思,心里疑惑,顺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如果知道,他怎么敢隐瞒,该立即上报金陵告诉赵璟才是;如果不知道,可是句句又有所指向。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鱼郦想今日若是不答应,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便违心地朝着马车揖礼,“好,我答应了,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助,来日必定报答。”
帐中听到“殿下”二字,身体轻晃,像是低笑了几声,他让内侍传话:“娘子身上的银子够使吗?”
鱼郦出来时身边带着瑾穆留给她的匣子,里头不光有籍牒,还有田契地契宝钞,所有加起来能养鱼郦十辈子衣食无忧。
她和万俟灿如今的生活开销也只是用了一点随身带的银两,还没到兑换宝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