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此刻,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安慰几乎称得上是笨拙,动作里又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时轶不由得感慨起来,有时候……也许……自己追不上别人,可能也有原因的。
不过这种反省的心绪只持续了一刻钟不到。因为很快,谢长亭就枕着他的手睡着了。
这一回,呼吸声彻底慢了下来。
他睡得很沉,很安心,不再怀揣着先前种种的惴惴不安。
谢长亭再度醒来时,外面仍是一片漆黑。
自己身旁是空的。刚才非要挤在自己身旁睡、和他那九条尾巴挤在一起的时轶不知道去哪里了。
谢长亭坐了起来。他打起精神,终于将那些太过碍事的属于妖族的外形收了回去。
无极就挂在床头不远的地方。他穿了鞋,起身下床,将长剑抓在了手中。
若水的断剑自从被他从无名境中取回后,他便一直将其带在身上,只是迟迟未能找到断剑重铸的方法。
一把与主人心意相通、灵气自成的本命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重新铸好的。
就好比要复生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一样。
无极刚握在手中没多久,连剑柄都没捂热,谢长亭便敏锐地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嘶吼声。
……又是那妖魔!
他整个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心一步而动。谢长亭推开窗子,纵身一跃。
下坠中,余光瞥见街上正游荡着数道黑影。除此之外,地上还蜷缩着一个明显是凡人的身形,而那人的上方,妖魔已亮出利爪,正要向着她的头上抓去——
“刷”。
无极剑光一闪,妖魔头颅已应声落地。
谢长亭动作轻巧,避开了那些自断口处喷涌而出的粘稠魔血。
然而那个蜷缩在地的人来不及躲避,被喷了一头一脸都是。
那是个作农妇打扮的女人。好一会,她似乎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逃出生天。
她捂着胸口,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因为只要稍一张口,那些脏东西就会顺着她的面上,流进她的嘴里。
农妇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她连看也不敢看面前救了她性命的人一眼,颤颤巍巍地向谢长亭一弯腰,接着便转身忙不迭地跑走了。
谢长亭垂下目光。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梦境的内容来:
……带着一个不人不妖的小东西,在人界躲躲藏藏、苟且偷生……
……你这般维护他们,他们可曾回报你一二?……
蛇妖巨大的身躯从梦境中游了出来,变作一道盘踞在他心底的阴影,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妖魔成群行动,一只同伴死后,另外几只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说是魔,它们似乎又与普通的魔不一样,并不俱备判断形势的能力。它们全然没有发觉,方才杀死自己同伴的人,也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