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在意,开始变得在乎,甚至在不知不觉间,任由那个名字,刻进自己的生命中。
没有穿外衣,年南辰只着了暗蓝色条纹的衬衫,站在有习习晚风吹过的江边,任由墨一样的夜色,将他的发丝吹乱,将他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
心不在焉的点燃烟,猩红的火光,在他的指间燃烧。
年南辰抬手抓了抓头发,想要尽力将盘踞在胸口处至今都没有散开的郁结消散开,但结果不太尽如人意。
捻灭手里的烟蒂,他赤红一双在夜色中变得血冷的眸,眺望远方的一切。
有不甘,有懊恼,有悔恨,有各种灰暗的词汇,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
捏紧手抓住江边的护栏,他突出的骨节,都泛着白。
“乔慕晚!”
颤抖声线,他不自觉的出声低喃这三个字。
一直以来,他对她的称呼,一向都不尊重,不在乎,时不时还带着贬低,污辱……
现在念来她的名字,竟然让他觉得好听又陌生。
他想不通让他们这段徒有其名的婚姻走到尽头到底是谁的原因,但是他此刻嫉妒厉祁深,嫉妒到发疯。
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以为自己没了她也不会怎样。
只是现在,心脏某处,莫名有了个缺口,让他连喘息都变得艰涩,困难……
—————————————————————————————————————————
在江边站到麻木的地步,直到手机里进了电话,年南辰才有了反应。
开车回到家里,难得家里没有鸡飞狗跳的吵闹声,不绝于耳的灌入自己的鼓膜。
年南辰解开衬衫上面的两粒纽扣,上了楼。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透过光亮洒到缝隙里,年南辰看到自己的父亲,此刻颓废的像是个摧朽拉枯的老人,神情倦怠的坐在转椅里。
气氛压抑的厉害,连带着年南辰的叩门声,听起来都变得怪异的毛骨悚然。
年南辰进了门,唤了声“爸!”
一直以来,他和乔慕晚这段有其名而无其实的婚姻,最为在意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他能想象,自己和乔慕晚离了婚,自己的父亲这边,是最难以释怀的。
闻声,年永明掀了掀眼皮,有血丝在苍老的眸中闪烁而出。
今天知道自己的儿子和乔慕晚离了婚,年永明说不心痛,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自己的儿子维持这段和乔慕晚之间无关爱情的婚约,可到头来,他用尽心机,还是没能好好的维系他们两个的婚姻。
“坐吧!”
年永明轻启无力的唇,声音带着很明显的失落情绪。
年南辰没有坐下的意思,看了眼自己的父亲,伸手抄袋,然后垂眸。
“爸,我已经和她离婚了!”
他自知自己和乔慕晚这段维系的婚姻,如果自己不能感化乔慕晚的心,他们两个人之间早晚是要离婚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更没有想到,乔慕晚与自己离婚,厉祁深会主动出击帮她。
在盐城,没有厉家人做不到的事情,厉祁深肯出手帮乔慕晚,这个婚,真就应了那一句,他不想离,也得离。
想到厉祁深推波助澜的作用,他放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成拳头儿。
自己儿子主动告诉了自己这个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事实,年永明原本的不愿意相信,甚至仅留存下来的一丝念想儿,让他一度觉得这是一个虚幻的梦,只是现在,自己儿子的话,无疑是沾了盐水的皮鞭,将自己最后的这一丝念想,都击了个粉碎、彻底……
伸手摸到了桌案上的烟斗,年永明往里面放了烟丝,然后将烟嘴含在唇中,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