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顾子衿一直怔怔的守候在穆清歌的旁边,就好像他一走开,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有下人送来吃食,他也不曾动一下,只是看着她的睡颜,紧抿着一张薄唇,眸子里没有半分神采。
张神医怒气冲冲的赶来,“你这是做什么!她死了,你也不活了?!”
“活?”
许久未说话,一开口嗓子有些沙哑。
顾子衿悲凉的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安静的女子,忽尔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道:“该如何是好,本王好像也活不下去了。”
倘若她从未出现,那么他依旧可以做一个无求无欲的冷面王爷。
可是她出现了,就如一缕春风,融化了他所有的设防。
如今,这抹春风却没了,他整个人的希望都犹如被抽走一般,空的难受,空的四肢百骸都仿佛不属于自己。
“你!”张神医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穆清歌,见她周身被一股暖意包裹着,猛地大惊失色的叫起来,“你疯了,你竟然用你的至纯内力去护住她的心脉!”
是,这样可以暂时保持穆清歌身体不腐,也可以吊住那残存的最后一口气。
但至纯内力是一个人一生所习得的功力,用了,便没了。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仅穆清歌照样活不了,就连顾子衿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张神医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顾子衿,末了,问了一句,“她于你来说,真的就这般重要?”
“重可至死,至死……不渝。”
回答她的,只有这简短有力的八个字。
张神医猛地踉跄一下,满脸颓然,“那阿梨呢?”
“阿梨,我只当做妹妹,并无儿女情长。”顾子衿说着。
默了默,又开口道:“你让本王娶她的执念,过于深了。”
他的心里只有穆清歌一人,此生都不会再娶别人。
“这是你当初自己答应的。”张神医有些恼怒。
“是你威胁在先!你明知道本王不会不顾清清的性命。”顾子衿漠漠的回答着。
若不是当初她以救治奄奄一息的穆清歌为条件来要挟,他绝不可能答应这样荒
唐的事。
说完,乏了一般的抓起穆清歌的手,“你走吧,让本王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不想别人打扰她们,也再不想跟他的清清分开了。
“子衿,你会后悔的。”张神医忽然满含深意的瞪了一眼床上的穆清歌,神态雍容的拂袖离去。
周遭又恢复了安静,顾子衿站起身,轻轻坐到床上躺在穆清歌身旁。
即便不能一起到老又怎么样呢,总归这一刻,她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顾子衿闭上眼睛,紧紧的握住她的十指。
他什么也做不了,大概唯一能做的,便是拼尽全力的延长她有脉搏的时辰了。
他不怕变成一个废人,他只怕,再也见不到她。
……
历阳二十六年,夏,护国公陶元城意图谋反,被擒杀于城外。
人心惶惶的日子终于结束,百姓们皆欢呼雀跃,喜庆的氛围掩盖了本是萦绕在城外的浓浓的血腥味。
所有的所有,都将归于平寂。
就在一片祥和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段妖媚的女子,正缓缓走向城外。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该是怀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