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女公爵的继承人,芬迪尔·维尔德。
那股独具特色的、冰冷的魔力气息是很难认错的。而年轻的北境继承人显然还没有学习到维多利亚女公爵掌控魔力的精髓,他出现在广场上,隐隐约约的魔力波动完全隐藏不住。
留着褐色短发的年轻人笑了笑,向着不远处的两人走去,而对方显然也已经注意到这边。
在他开口之前,那位北境继承人便已经挥起手来,高声叫道:“伊莱文!你果然也在这里?”
伊莱文·法兰克林快步走上前,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芬迪尔——在广场上这般大声喊叫可不是侯爵应有的做派。”
“别这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离开姑妈的视线……”芬迪尔·维尔德立刻摆着手,“而且你这样挤在人群里看集会就符合侯爵的做派么?”
两人身旁,金发的年轻人菲尔姆本打算对朋友的朋友打个招呼。此刻却有些呆滞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看芬迪尔,又看看面前被称作“伊莱文”的陌生人,最后视线还是落在芬迪尔身上:“啊?”
“该死,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出来呢……”芬迪尔也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按住额头,又盯了伊莱文一眼,“你这是第几次搞砸我的事情了?”
伊莱文怔了一下,好像猜到一些事情,他看向仍然满脸愕然无措的菲尔姆,又看向芬迪尔:“那么这位是……”
“我的旅伴,我们在高地人号上认识的——
啊,高地人号是一艘魔导机械船,你知道么,它可是……”
“我知道机械船,我在白水河上乘坐过……”伊莱文无奈地摇摇头,“这么说,你并没有告诉这位旅伴你的身份?”
“我不想破坏了这场难得的旅行……”芬迪尔苦笑着,转向菲尔姆,“很抱歉,菲尔姆,但我并非有意隐瞒,我只是不希望北境公爵继承人这个身份影响到我们的相处——在城堡外结识一位朋友可不容易。”
“北境公爵继承人……”来自巴伦的金发年轻人终于确认了自己听到的词句,巨大的惊愕甚至让他有点窒息的感觉,“天呐……所以你的全名是……”
“芬迪尔·维尔德……”芬迪尔说道,随后指向旁边的伊莱文,“这位是伊莱文·法兰克林侯爵,西境公爵之子,啊,我应该在这个场合详细介绍他的封号和他的诸多荣誉头衔。但那实在太麻烦了,所以这个步骤省略。
“伊莱文,你面前的这位则是来自巴伦的菲尔姆先生,魔影剧的创造者,杰出的剧作家……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菲尔姆的视线再次在两位公爵继承人之间跳来跳去,作为一个立志成为杰出剧作家的人,他这一刻却突然有点质疑起自己编写剧本的能力来。
在戏剧化的现实面前,他作为剧作家的想象力竟突然有点不够用了。
第739章帝国的年轻人们
作为贵族,与层次相近的其他贵族进行社交活动本身便是社会职责的一环。
因此作为同样的护国公爵继承人,作为年纪相仿的年轻贵族,芬迪尔·维尔德和伊莱文·法兰克林当然是认识的,而且他们还有着一定的私人交情。
这个私人交情,基本上可以描述为“互相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安苏时代,除了已经衰落的塞西尔家族之外,另外三个护国公爵的继承人因为年龄相近,地位相当,又都肩负着一定的责任,自然难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这并无损他们之间的交情。
伊莱文和芬迪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面了。此时此刻在这代表着魔导工业时代前沿的塞西尔城重逢,又都有着相同的求学目的,他们自然有很多话想要交谈。只是在这之前,这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菲尔姆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同行了半个月的旅伴竟然是北境公爵的继承人,这种在戏剧中都不敢随意编排的事情发生在现实世界,竟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做梦和现实的界限,这位来自巴伦地区的年轻人身体晃了两晃,再看向芬迪尔的时候眼神便已经不再那么自然:“我……您……”
芬迪尔在菲尔姆继续说下去之前挥手打断了对方:“朋友,停下,不要用敬语和尊号。”
菲尔姆睁大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继续。
芬迪尔内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认为自己在旅途中贴近平民的表现还算得上不错,也认为自己已经尽可能拉近了和这位平民朋友的距离。
他认真研读过高文·塞西尔陛下关于贵族体系本质的理论,那些理论让这位在北境群山中出生长大的年轻贵族大开眼界,又心生向往。
但或许,那只是过于浮躁的年轻人在看到离经叛道的事物之后所生出的无端向往。
在离开北境群山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将是一个杰出的“新式贵族”,他愿意支持高文·塞西尔陛下的改革,身体力行地打破旧安苏贵族积累的那些腐朽壁垒,一扫这个古老国度的沉珂烂疾。
他是如此自信,因为他是北境公爵的继承者,是一位身份显赫的大贵族,他这样的大贵族都愿意打破自己的身份了,又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和一位或几位平民成为朋友呢?
但现在他突然隐隐约约明白了自己途经圣苏尼尔时,姑妈跟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抱着这样的想法,说明你仍然傲慢,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壁垒,不是一个贵族“放下身段”就能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