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先离开的吗?”
“矛盾关于组织?”
“我死之后,还会在这里转生吗?”
世界意识缄口不言,任由少年夏树肆意猜测着,他一开始十分焦急,但渐渐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神色平和。心想好吧,既然是未来,那就等它真正到来再做决定。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
“我走之后,他一个人也太寂寞了。”夏树说,“我能以别的形态……再见到他吗?”
世界意识居高临下地、从四面八方打量他,保持着星空一般的沉寂。
这样的情绪,它曾从许多位琴酒身上感知到。
半夜微醺的时候、凭栏远眺的时候、生死攸关的时候……琴酒常常想起故人,淡淡的,眷恋如风一样轻而无形。
他的感情很浅,像旧物上的浮尘,一掸就去了。
而旧物总是反复落灰,不能免俗。
星点思念汇聚成河,融在数据流中,一遍遍在它的耳边回唱。
因为在他之前,黑泽阵已经用炽烈滚烫的情绪,无声向它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再看他一眼。】
【……用谁的眼睛都行。】它答应了。
于是,面对同样的问题,它对北条夏树说:【不能。】
“……好吧。”少年夏树也并没有多么失落,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声音甚至在笑,“我会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就像每个没有受过磋磨的年轻人一样,他有亮晶晶的眼睛,和近似孤勇的天真。
他还不知道翻滚着裹挟身心的情绪是喜欢,也没想过自己未来会拥有撕扯般暴烈的爱。他将受它折磨,一度无力选择,没有保险理赔,且动辄肝肠寸断,他却依然重蹈覆辙。
夏树想:“我们可能会分开很久,会吵架……”
可那又怎么样呢?
离别的意义,就在于重逢。
……
眼前一片雾蒙蒙,北条夏树艰难地和眼皮打架,终于睁开一道缝。
“他退烧了。”他听到温和的女声,“没有其他并发症,但病人免疫力低下……”
女人交代完之后,悄悄离开,顺手将门一起带上。
北条夏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房间昏暗,他盯着天花板走了几秒钟的神,骤然转头看向黑泽阵。
也许受到生病的影响,刚才那个梦倒不像之前那样清晰,他只能大概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这个月第一次来医院。”黑泽讥讽道,“这么喜欢,怎么不住在这里?”
北条夏树心想明明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只是发烧罢了,吃个药睡一觉也能好……
但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他果断认怂,轻轻眨眼睛道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黑泽:“你上次也这么说。”
夏树:“……”
他被盯得心虚,决定用耍赖办法。
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单人床足够平躺两个成年人,北条夏树往另一侧挪了挪。
“我还有点头晕,想休息了。”他捏着被角,放软了语气,“让一半床给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说完,他自己也有点忐忑,不知道黑泽会不会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