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拨了赵无眠的手机——若干次,依旧没人接。
他想了会儿,开车去了a大。
赵无眠不在学校,马教授也只知道他周五下午有事,具体在哪儿不清楚。
江一则问:“他每个星期五下午都有事吗?”
“对,”马教授扶了下镜框,“说是社会实践。你找他有急事儿?”
江一则笑了笑,“也不算。我自己找他吧。”
从a大出来,江一则坐在车里思考了片刻。
既然是每周五下午都要去的社会实践。
……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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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分给赵无眠的厅挺特殊,是专门供给英年早逝之人使用的。
每次呆在这样的厅,赵无眠这些年渐渐沉下去的同理心又会冒出头,他会有一种被无尽灰暗笼罩的痛苦和绝望,连带着好几天都心情不佳。
今天的逝者是一位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急病送医没来得及,就这么去了。
悲痛欲绝的父母强撑着维持基本的体面和礼仪,被一堆刻意放大痛苦的亲戚簇拥着。
外围成群站着逝去小姑娘的同学朋友,他们还太年轻,经过的事还太少,还不熟悉离别。
人群的边缘站着一个男生,眼睛红红的,手里似乎攥了点什么。
赵无眠在挨个儿给人写花圈,轮到他的时候,他声音有些沙哑,“请问,这花圈会跟……遗体一起火化吗?”
赵无眠摇摇头,“不会。”
“那……”那男生说话不怎么流利,似乎是太过悲伤的缘故,“纸片,可以跟着一起火化吗?”
“纸片?”赵无眠打量了对方一下,见他手上攥着一张小纸条。
“家属送的花可以跟着一起火化。”赵无眠说,“你可以去门口买束花,把纸片塞里面去。”
今天来的人很多,赵无眠也站在一旁,听见了那个男生和几个朋友的对话。
他和躺在那里的那个姑娘正处在隔着一层“窗户纸”的状态,他们共同的朋友一边八卦一边撮合,本来想在姑娘的生日宴上给她一个告白惊喜——他们定好了场地订好了蛋糕,连打算放在蛋糕上的告白卡片那男生都写好了。
只是,没来得及。
赵无眠看着屏幕上笑靥如花的姑娘,突然嗓子有点涩。
殡仪馆像一个只进不出的车站,是让人告别的地方。
有些人已经阅过千帆,见过人生不同侧面的酸甜苦辣,送走了爱自己的人,也跟自己爱的人好好告别过;他们的生命虽不完美,却已经写上了很多的可能性,足以弥补未完待续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