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一条口号茅庚听得耳朵都生茧,这条口号就是“要想富,先修路。”,没想到自己来到大宋,给许县令的第一个提案就是关于修路的,不过不是6路,是水路。
自古交通问题,都是头等大事。许县令虽然不怎么相信一天要运过百万斤的货物,但是资水若能够水运畅通,实在是造福一方的善事。梅山蛮之所以能够成为梅山蛮,就是因为资水险恶,梅山蛮只须在上游和下游塞住险滩,余下的就是连绵的山地,易守难攻,官军补给艰难,因而堂堂大宋官军连区区梅山蛮也难以奈何。只要资水水运畅顺,梅山蛮便不成其为梅山蛮,新化也可以摘掉穷山恶水的帽子了。
也正是因为激流险滩太多,行船十分凶险,致使许多船家命丧险滩,资水船毁人亡之事数不胜数,在摊上沉船损失和人命之后,资水水运成本便可想而知了。
毛板船只是降低了沉船的损失,并未解决资水行船的安全问题,许县令也明白,顺流运输的一次性毛板船更不能解决逆水行船的问题,世上决没有只出不进就能繁荣起来的。若是茅庚的这套做法可以大幅改善资水行船的问题,那绝对是造福百世的德政,这可比西湖的苏堤有意义得多啊。
无论是从升官,还是从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来考量,许县令都觉得值得一搏。许县令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越看越觉得顺眼起来,难怪瞿家峒那帮强盗都要强招茅庚为婿啊。嗯,茅庚其实也是自己的幸运之星,许县令不禁在心里感激了一番郭主簿,要不是郭主簿上次要治茅庚的罪,白白给了自己一个施恩于茅庚的机会,要不然自己说不定也要效法那瞿家峒,行那招婿之类的恶俗之举。许县令如此辩证地想了一通,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别具眼光,理当在官场上再上一个台阶。
许县令既然认准了此事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善举,当即拍板决定,一切都要为资水航运改造让路。
许县令亲自挂帅,临江的土地什么的自然好办。许县令不放心其他人,便吩咐罗先生落实样板工程地点之事,罗先生也不含糊,当即就定了一处靠县城的险滩,直接让衙役去找土地的主人买下土地,三天之后茅庚就可以在此处开工建造样板工程了。
许县令这次可不是作秀,是实打实的要为新化干一件实事,可这么一来,茅庚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茅庚提出这个方案,倒也不是一时冲动,可是按照现在的条件,钱固然是不缺,但茅庚手下没有一个可资依靠的班底,要干的事反而极多,真可谓千头万绪,按道理是不该急于求成,尤其是不该主动去揽下这么一件耗时耗力又责任重大的难事。
茅庚由罗先生带着去实地看了那处险滩,险滩边是一片树林,大约不用花多少钱就可以将茅庚看中的这片地买下,茅庚看了地形和可资利用的水力,心中有了一个基本的设计思路,这才告辞罗先生,然后一路赶回白溪。
这一次茅庚带着许县令的内侄一路,茅庚收弟子的消息许县令早就有所耳闻,正好许县令的内侄吴一信不喜读书,科举看来是无望了,许县令觉得不如就让吴一信跟茅庚学艺,想必茅庚也要卖自己这个面子的。
茅庚也乐得收下吴一信,自己和许县令之间总得有点利益什么的维系着,既然不屑于行贿,在商业上小小地合作一把,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茅庚还没有迂腐到不近人情的地步。茅庚设想就让这吴一信从事铅笔营生,这年代大宋的当官一族十有**都经商,茅庚无意在大宗生意上与许县令有什么交集,但铅笔营生不是大宗生意,铅笔生意经营起来难度不大,要是经营得好,获利也可观,让这个自诩吴衙内的家伙干点这个简单营生,应当不碍事的。
茅庚傍晚才回到白溪,向以轩已经等候多时了,向以轩此来就是告知茅庚,瞿家峒全盘接受茅庚的条件,茅庚心说咱又有得忙了。双方约定三日后签约,签约当然是茅庚的意思,瞿家峒也并无异议,茅庚想一想三日后就要履任瞿家峒这个企业的net多个项目,四个地方,分别是自己的白溪河基地和油溪基地,还有瞿家峒资水河畔的制砖作坊,还有官府的建造资水样板工程的险滩,真正称得上“三水、两岸、四地”,看来要疲于奔命啊,自己是不是过于冒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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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致义对于茅庚娶了铃儿心中老大不快,但这是茅庚在被逼的情况下成的婚,又不好指责茅庚,本以为茅庚回来白溪之后立即便会去看苏致妍,苏致妍虽然醋劲大,其实也是如此盼望的,偏偏茅庚回来之后却像忘了苏致妍似的,闹得苏致妍暗自生气不已,看妹子那架势,只怕和茅庚的亲事很悬。
苏致义却还是对茅庚娶苏致妍抱有一线希望的,苏致义那一天没有去凑热闹为茅庚压惊,就是想单独和茅庚谈谈。
茅庚见到苏致义,就觉得苏致义面色不善,茅庚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来自己和苏致妍是有缘无分了。
苏致义说道:
“听说易生老弟要做一件大事,想要改造资水船运,又听说易生老弟领了瞿家峒全权管理的差使,在下痴长几岁,提醒老弟一句,贪多嚼不烂啊,老弟没有三头六臂,还是量力而行才是。”
茅庚要尽快建造好第一套用于资水行船的水轮卷扬机,便调谭成竹和谭晓春父子过来,偏偏苏家那边本来就在为提升水泥产能而日夜赶制水力机关,谭氏父子乃是绝对的主力,走了这两父子,进度便大受影响。茅庚调谭氏父子,苏致道不敢有什么异议,只好报知苏致义,苏致义自然便来找茅庚。
苏致义说得有理,苏家的水泥产能必须尽快提升上去,如今是有钱也买不到水泥,产能一上去就意味着财源滚滚而来,故而苏家的急切自不待言。按说茅庚在水泥里面也有一半的利益,却在这节骨眼上调走关键的人手去干什么官府才着急要干的事儿,这明显是多管闲事嘛!
茅庚还没有想好此事应该如何跟苏致义解释,却见扶婆婆走了进来,茅庚心说,好嘛,还请了强援来做说客啊。
扶婆婆见了茅庚,就是一通数落:
“我说茅庚啊,你回来都这么些天了,为何迟迟不去看苏致妍那个女娃子呢!娶了个铃儿回来算得了甚么!瞿家峒逼你娶的这个铃儿,顶多就算是一个妾,叫老婆子看连妾也算不上,算一个丫鬟好了。你去看看苏致妍,跟人家好言好语说一说,苏致妍这女娃子也算是大家闺秀嘛,难道还要人家来看你不成!听说你又去帮那许县令折腾甚么的资水船运的事儿,你不晓得,资水那可是任谁也奈何不了的,你年纪轻轻,不知道轻重,听老身一句话,可千万别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扶婆婆看茅庚不以为然,便苦口婆心地说道:
“你年轻,年轻气盛,是好事也是坏事,唉!苏致妍那女娃子也有点傲气。我说茅庚啊,你揽的事太多了,你这是怕见苏致妍吧,故意要揽那么多事?”
呵呵!扶婆婆竟然认为茅庚这是心理上有问题,怕见苏致妍,就拼命干活来麻痹自己。
茅庚心说,这哪跟哪嘛!不过细细一想,好象也确实有一点想用干活来麻痹自己的意思,但,那不是主流。
茅庚平心静气地说道:
“扶婆婆,还有苏兄,小可明白你们说的,都是对我好,小可并无三头六臂,一下子要做这么多事,实在是有些失策。不过,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改善资水行船一事,小可是决计要去做的。别的可以放一放,此事却是刻不容缓。每推迟一天,这资水上或许就会多沉一条船,多死一些人。小可赚钱多一点少一点不要紧,可这是一件积阴德的善事,扶婆婆,小可想做一份善事,也有错么!”
茅庚如此一说,扶婆婆和苏致义互相对望了一眼,顿时觉得茅庚象换了个人一样。两人也知顿二宝上个月就损失了一艘毛板船和一船石炭,还好人都没事,但这是顿二宝运气好,并不是每次运气都会这么好的,资水里船沉人亡之事数不胜数,只是暂时没有轮到顿二宝而已。茅庚若是能让资水行船变得安全起来,当然是一件大大的善举。
扶婆婆叹一口气,道:
“你有这份心,老婆子还能说甚么!唉!只能说,我家康老欣赏的茅庚是个有担当的男儿。既然你存了如此的善念,老婆子也只好去跟苏致妍说说,嫁这么个有情有义的郎君不会有错。”
茅庚心说,这不算什么,其实自己只是觉得资水行船是拿一个个生命在冒险,自己也不过就是要干一件人道主义的事情,每一个具备爱心的人,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被资水吞没吧。而且现在好不容易遇上开拓型的许县令,敢想敢干,正好抓紧时间上马。若缓得一缓,一旦许县令升迁到别地,换了其他的县令若是只知守成,说不定此事就干不成了。
苏致义闻言,也心有所感,正要有一个正面的表态,只见文元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来就道:
“庚兄,白溪河、油溪河两边都出事了,白溪河这边出了事故,两个人烫伤,油溪河那边的归正人打起来了,打伤了两个。庚兄,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还得你也出动才行。”
茅庚心说,这都什么事啊!真是越忙越乱。不过这么多事这么多头绪,不乱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