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那焦骨干涸的声音如同烧干的老木一般喑哑道:“颜浣月,以何祭我?”
“清香宝蜡,四时之花,护生之功,灵微之徒,银环之首,虞照之尸最重,还恩于裴”
那焦骨笑了笑,笑声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琴师在弹奏与她一样行将就木,即将干裂的蚕丝琴弦一般涩滞沉哑,
“一一祭我,便是修我,修我修己,修己修人,人道悠悠,天道茫茫,悠悠茫茫,大道无疆”
她坐在鼎沿边晃着脚,滚滚浓烟流转于她脚下,缭绕簇拥着她,她仍旧继续低声呢喃道:
“弃我怜傅,永坠炼狱,忘我就虞,万世为奴,唱名不祭,终以自祭”
颜浣月忍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狰狞着喊道:“誓死供祭,永不相弃”
她翕然睁开眼,掌心的血滴滴答答地从指缝滑落,她抬袖擦了擦满脸的冷汗。
呵,怜傅就虞,那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院门外,有人轻轻叩了叩门栓。
她涤净血污挥开结界,到院门口将门打开。
房内漫到院中的烛光与月色相和,照得这夜也不算太过凄迷。
以往总是自信张扬的薛景年少见地有些微局促,“颜浣月,我听说你回来了。”
“嗯。”
“我也是刚刚才到,前段时日被师父派去临江,想喝一杯吗”
颜浣月跟他没什么好喝的,但却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地名,“支援虞照?你很开心吧?”
薛景年颔首道:“我是去支援虞师兄了。”
原来是来显摆这个的。
颜浣月想了想,问道:“临江事毕,他们可是去了神都门?”
薛景年眯了眯眼眸,“你在意虞师兄,还是在意裴暄之?”
“不说拉倒。”
她直接转身退回院门内挥手关门。
薛景年向前一步将自己卡在门扇里,疼得龇牙咧嘴,却还
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
“颜浣月!上门都是客,你就如此待客,这么不讲究的吗?小时候是谁跟我说要待同门有礼的?()”
颜浣月笑了笑,甩开了他的手,这规矩对你倒不必。?[(()”
薛景年怔怔地看着她被月色和烛光勾勒的笑意盈盈的模样,直到被她一把搡出去才渐渐恢复过意识。
对着“嘭”地一声关上的门扇,他不禁摸着鼻子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神态又逐渐落寞,最终甚是萧条地转身回峰。
不怪她还一直挂念关注着虞师兄的动向,他这次去了临江才知晓虞师兄对女子可以有多好。
他以前光顾着埋怨招惹颜浣月,从来没发现虞师兄对她是不是也像对谭道友一样好。
这次去临江接触之后,他发觉谭道友人也很不错,开朗、大气,男孩儿一般同他们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一点儿也不像别的女子一般扭捏做作。
谭道友对他也很好,处处关心
若是颜浣月也有谭道友那样的性情,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对月饮酒,谈论这一路所见所闻了吧。
翌日清晨,颜浣月在天碑厮杀了一个时辰后,到问世堂交了任务,领了一颗下品水性灵石。
也来不及去膳堂吃早饭了,垫了两块昨夜顺回来的点心。
赶回心字斋将途中所写问世实录再仔细修改了一番,交到了韩霜缨手中,实录里隐去了送吴欣娘回过夫家的事。
这个旬假整个心字斋只有少数几个人回家去了,剩余人皆接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