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织娘便又道:“那圣上……不管吗?”
沐安时道:“这我也不知,按理说,堂兄是皇家女婿,他被监了,也是折损皇家的脸面……只是……”只是什么,沐安时不敢再说,哪个敢去猜当今圣上的心思?女婿算什么,兄弟都杀了不止一个。
罗织娘愁问:“那岂不是只能看着驸马受苦?”
沐安时点头:“就盼公主回心转意。”
罗隅止住二人的对话,对罗织娘道:“妹妹进屋去吧,虽说你二人已定亲,该避忌也当避忌,我与妹夫还有话要说。”
罗织娘恹恹应是,起身告退。沐安时大为不舍,眼巴巴地看着心上人飘然远去:“织……”
罗隅不由道:“都说成家立业,妹夫虽身靠侯府,一世荣华无忧,但男儿在世岂能混沌度日,无技长,无寸功。情深意重自然是好,可长溺于小儿女情态之中,实非益事。”
沐安时回过神来,惭愧道:“舅兄说得有理,我定好好念书。有堂兄和舅兄指点,我再不用心,就是辜负。”
罗隅轻叹口气,还要多说什么,就见门子屁滚尿流爬进来,说亲家打上来了。
沐安时听得外头沐二的喝斥时,只感无地自容,脸红欲滴,猛得立起来,红着眼眶揖一礼:“舅兄勿怪。”言罢,埋头冲出了院子。
罗隅等得人出了院门,一下掼掉酒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起身急步赶了出去。
外头沐二揪着沐安时正不孝子、逆子一口接一口骂,他虽混不吝,也知晓说儿子偏拐儿媳家里这话太过丢份,但骂儿子不孝,孝不孝的,骂了也白骂,敢顶一句嘴,假不孝就是真不孝,父要子死子撞墙,沐安时不撞,就是大不孝。
沐安时真觉心肝泡在苦水,前世造了什么孽,才有这般不讲理的爹。
罗隅掩下怒气,立门口道:“伯父教子,岂在他家门口,知道说是沐安时不孝,不知道,只当罗家有错。小子便是那个不知的人,求问伯父指点,罗家何错?”
沐二很不喜罗家,但他却极喜爱罗隅,眼看罗隅在那又气又急,眼泪都快掉下来,对自己虽不满,但仍旧举止有礼,言语虽尖锐,说得却斯文。惜乎非己子啊,老天无眼,让这样的人投胎到了姓罗的腌臜人家,让沐安时这个混种投到了自己夫人的肚中,何其眼瞎。
“罢罢,没甚指点的,我哪知你家有错没错的。”沐二哼一声,“不过,你说得对,在外教子,大不妥。”
“谢伯父体恤。”罗隅揖礼道。
沐二又是一声叹气,他娘的,好的都是别人家的,忽凑上来问道:“你妹妹与你可真是一母同胞?”
罗隅那张秀气斯文的脸上,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伯父说笑。”
沐二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指指沐安时,吩咐下来:“愣着干嘛?架回去啊。”
沐安时不愿在自己老丈人家门口和父亲吵闹,只得跟着沐二回侯府。
罗隅在门口又站了半晌,直至看不见沐二沐安时了,这才转身进屋,让门子掩好,一径到罗织房中,对着魂不守舍的罗织冷声道:“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既许了沐安时,就安生与他为妻,他这辈子大许没出息,待你之心却是不假;你公公虽是胡闹之人,但他的脾性,你嫁后,心中再不喜你,也不会挫磨儿媳,你那个婆婆听闻也不是要强的性子。你若不生异心,此生定平顺无忧,盼你知惜。”
罗织娘听了这话,掩面低泣:“阿兄此话,让妹妹如何承受。”
罗隅不为所动,道:“我此生,唯恨曾与沐安辰同舟。”
罗织娘泪下:“阿兄心里,对妹妹没有半分疼惜吗?”
罗隅仿不见妹妹哭得可怜:“沐二口口声声不喜沐安时为己子,却不知我罗隅,亦不喜与你罗织娘为兄妹,奈何骨肉血脉难断,你若做下不耻之事,为罗家惹来天大的祸事……休怪我到时断情冷血。”
罗织娘面白如霜,扑倒床铺上悲声难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茜红一掌拍在案几上,俏脸上满布怒火,暗骂一声:“无耻之尤。”看了沐安辰干的那些事,她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姬明笙正半倚在凉榻上,看李桓林和阿骨用蛮力摔跤,二人滚成一团,一个泰山压顶,另一个蛮牛顶撞,竟也斗个旗鼓相当。
茜红过来时神色异常,目中含怒,她掌着姬明笙身边的大小事宜,怕威不吓人,日常不露形色,今日这般模样,显见恼怒不已。
“可是查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姬明笙问道。
茜红看了眼李桓林和阿骨,阿骨见机,起身拉了李桓林要告退,他识得眼色,奈何李桓林不懂啊,李桓林摔了半天跤,被拑制得跟条肥硕的死鱼一般,正满肚子怒火,一推阿骨:“你个蛮奴起开,我要留下听听,姓沐的小子干了什么倒灶事。”
阿骨暗暗翻个白眼,暗道:你叫公主阿姊,本就占了天大的便宜,还真当自己是公主的阿弟不成?纵你是国公府的贵公子,也不好听公主的隐私密事。见姬明笙轻笑颔首,当即出手打晕了李桓林,他听闻楼大将军的精兵因小看了李郎君一身肥膘,下手轻了些,一时没打晕他,因此他自己出手,愣是用了老鼻子劲,李桓林是应声而倒,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了一层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