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爱上不合适的人呢?」
只考虑结果,那就不去爱吗?
「你觉得。。。。。。感情能不能凭理智掐断?」魏巍把邱晏之挑的朱槿耳环拆下来扣回卡纸上放进购物篮里。
邱晏之摇头,他太理解这种感觉了。
很显然,答案是:「不能。」
情绪之所以是情绪,就是因为它根本不受理性控制。
魏巍眼里满是讚赏,「答对了,思维跟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套体系。」
邱晏之早就放弃抵抗感觉了,根本原因简单粗暴,做不到。
每当他想硬用理智解决问题,情绪跟意识就会出现牴触,进而產生精神过度割裂的感觉,简直要把他弄疯。
越是违背情绪,情绪就越容易成百上千倍的反扑,最后他才放弃成为所谓「理智的人」。
他一直以为是他控制力不好。
原来就连像魏巍那样冷静自持的人,在跟情绪对抗的时候也会產生相同问题啊?
「所以我开始放弃理性、放弃寻找意义,最后我才发现,理性主义追根究柢原来是某种逃避主义。」她笑得有些心虚,频繁眨眼好几下,眼睫像羽毛一样轻,不经意间坠落,「人都一样,没有真的亲自痛过就没办法打消各种关于『如果』的假设。」
「而理性,是企图用一切可以思考、可预见的远见去避免其实不可避免的伤痛跟感受。」
「什么意思?」
「看似没有跌进坑里,但因为不是真正体悟,没有切身理解实际上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行?」
「所以往后遇到一样的问题,还是会感到挣扎和痛苦,没有亲自去经歷该经歷的并获得一些教训,这就是逃避。」她又把篮子里的耳环拿起来举过头顶,透过日光灯看花瓣雕刻的细节,「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会说:『极度理性就是极度感性』的原因吧。」
「嗯。」邱晏之点点头,「所以我才一直说啊,开心就好。如果一直都开开心心的,那人生没有意义就不重要。」
「是啊,既然开心,那也就不需要去创造意义或是追求定义了,所以我才会说你那样是我的终极目标。」她斜看他,脖颈凑过来的时候,邱晏之嗅到一股玫瑰味暗香,不禁目眩神驰。
邱晏之闷笑,「那就多跟着感觉走吧。」
她把耳环提起来放在太阳穴旁边,脣红齿白、笑容明艳,「例如把这两朵超大超美,但超不日常,买了可能就会堆着生灰尘的朱槿拿去结帐吗?」
「是啊。」邱晏之深深望进魏巍清亮的眼里,唇边满是笑意,扯扯自己的单肩包背带后伸出右手,「如果能把手借给我,那就更好了。」
人生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魏巍一直都明白。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这场关于「意义」的出走竟会这么快找到解答。
她本来只是想逃离无重力而已──全世界没有任何人事物值得去珍惜,或是努力的压抑感实在叫她喘不过气。
「好啊,你要借右手还是左手?」魏巍也笑了。
是啊,说不清是巧逢改变的时候遇见了邱晏之,还是因为邱晏之而產生的改变,她开始习惯靠感受生活。
「怎么感觉很像河里的女神在问樵夫:『你掉的是左边这把金斧头,还是右边这把银斧头?』」
「确实像,所以你掉的右边的金手还是左边的银手呢?」魏巍童心忽起,将两隻手先后分别掌朝上摊开伸到邱晏之面前。
「都不是。」邱晏之十分配合的摇头否认,正色道:「我掉的,是普通的手。」
「你很诚实——」魏巍古灵精怪地点点头。
「所以你决定把两隻手都送给我吗?」邱晏之单手抓过魏巍的两隻手腕握住,看起来像是用人肉手銬逮捕住魏巍一样。
「喂。」魏巍短促哼气,作势扭扭手腕,满脸为难,抬头看向邱晏之,「这样是要怎么牵?」
「好啦,左手。」邱晏之牵过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