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张大的口,狠狠地咬下,带着全然妖魔的贪婪。
骨骼在利齿下咯吱发出一声脆响后断裂,鲜红的血液飞溅,随即便连着骨肉被囫囵咀嚼咽下,犹如终于抓到目标的水蛭般,跗骨的头也不抬的掠夺。
一场饕餮盛宴。
随着鲜血骨肉入喉,灼烧般的饥饿感缓缓褪去,被压制至深处的理智,一丝一缕地连结汇聚,咯吱咯吱地开动名为思考的机器。
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咬合的力度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染成鲜红的视野,慢慢地恢复清明。
口中,是至极美味的佳肴。已然饱满的胃仍在不知餍足地渴求着更多。
眼前,是村民放大的惊骇面孔。头颅仰着翻着死滞的白眼,脖颈前一片的血肉模糊,可见森白的断骨。
死……?
我……杀了他?
我……吃了……他?
原来所谓的原则,其实,就像琉璃一样容易破坏掉。
美丽的,梦幻的,不切实际的,容易破碎的。
“啪嚓”的一声,就不见了。
这样简单,让从前的坚持显得多么可笑。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吧。
是啊,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记得那个就好了吧,其他的,什么都随便吧。
是的,只要记得那个就好了,除了目标,什么都可以随意。
多可笑。
多可笑。
含糊地呜咽了一声,江望呛咳着,浑身颤抖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染满了鲜血的殷红的嘴唇的弧度,却在一点点地上扬,上扬。眼神中摇曳的光芒明明灭灭,一时混沌一时清明,闪着慑人的寒光。他弓起了背,咳嗽得几乎像是要把内脏都一起咳出来。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臂,毫不温柔地把他从那堆模糊的血肉里扳了起来,直接向后重重摔了个倒仰。随即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还用力踹了踹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叶牧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望,很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他胸口将他牢牢压制住,蹲下身凑近,伸手翻开他的眼睑查看瞳孔的情况,江望倒在那里却全然不做动作,只是一径地边咳边笑起来。笑声夹在咳嗽声里,显出了些狼狈凄惨,却又带着令人心惊的尖锐。
但是紧接着另一个尖锐凄惨上千百倍的声音尖叫了起来!全然盖过了那怪瘆人的笑声。
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一骨碌地坐了起来,见到身上的一大滩血肉碎骨又是一声更高分贝的尖叫,几乎让人难以想象一个成年男性也会叫出这样尖利的声音。随即他的动作倒是挺麻利,一边尖叫着就一边冲出草棚逃跑了。
随着尖叫声远去,草棚里倒是陷入了一阵奇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