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捕头大怒,吼道:“我乃潺陵县总捕头,护镇团总教练,管理潺陵治安是本捕头职责,县衙是本捕头公干所在地,进出自如,谁敢拦我?兄弟们,潺陵是你家,百姓正在遭祸,此时不去巡逻抓匪,围在这里干嘛?关键时刻兄弟们千万别犯糊涂……”
喊话之间,“吱”一声,衙门突然大敝四开,火把齐明,百余人拥着康知县急奔门前,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钢刀在手,箭悬在弦,杀气森森……
动真格了。护镇团捣个匪窝,围个恶霸还可,真枪实弹,刀刀见血,倒还少有历练,不由胆怯三分,握刀的手似乎在渗冷汗,一时不知所措。
康知县一身官服,手托官印,正气满满,巡视一眼台阶下众镇勇,慷慨陈词地说道:“本县乃御点父母官,没皇上御批,谁敢拿我?本县就任多年,爱民如子,嫉恶如仇,横扫匪患,交恶悍匪镇八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怕过谁?……
毒品害人害己,百害而无一利,本县下令捣毁烟馆,得罪洋人,何罪之有……
现在,有那么一批仓鼠,包藏祸心,里外勾结,倒打一耙,欲取本县性命,百姓答应吗?你们答应吗?
本县知道,别有用心之人假传指令,明为确保县衙安全是假,实为取本县人头是真。你们如认为本县该死,尽管前来取头就是……
但本县暂不能死,目前全镇百姓正处匪患之中,情况万分危急,稍有差错,血流成河……你们想知道这场灾难是谁在操纵吗?告诉你们,是臭名昭著的恶人镇八方……
有人可能会问,镇八方怎么又回来了?对,他回来了,这个祸根几年前就应伏法,却让他给逃了,你们知道是谁放走了他?”
说到此,康知县扫视一眼人群,见群情激动,窃窃私语,又厉声说道:“告诉你们,放走镇八方的就是你们的马团练……今日镇八方作乱,他又成了帮凶……他是本县的敌人,是全镇老百姓的敌人……”
“哗”一下,护镇团炸了窝,一双双惊疑的目光直射马团练……有人在退缩,混乱至极。
“造谣,中伤!弟兄们,千万别听庸官胡说八道,无凭无据,污害良民……”马团练急了,大声叫道:“弟兄们,龙大人令,闯出县衙者,斩!狗官,拿命来……”
“住嘴!”康知县大吼一声。“提上来!”随即推出几个五花大绑的假和尚,手指马团练,铿锵有力地大声喝道:“假和尚,如实说来,他是谁?”
假和尚吓得战战兢兢,齐声哀叫道:“马团练是镇八方表弟,本镇的各大烟馆是他与神父合伙开的……”
“住嘴!栽赃,陷害!欲加之罪,何患无穷?本团练割了你们的舌头。”
“你住嘴!”康知县高悬官印,一字一板地说道:“县印在手一天,本县还是潺陵百姓父母官,为潺陵户老乡亲着想,现在宣布,解除马彪一切职务,团头一职,由刘本直担任。”
马彪情绪失控,举刀高叫,跟在身前身后的铁杆嫡系,也一同闹将起来。
“站着都别动!”黄捕头不失时机地一声断喝,如晴天一个炸雷,震住了现场。要是此时动杀机,马彪两面受敌,灭掉并不难,但难的是跟随马彪瞎起哄的若干镇勇大部分是受蒙骗之人,刀剑无情,让他们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实为不忍。
再说,此时如与大部镇勇为敌,为自救,他们也会拼死一搏。况且为手足相残,不是明智之举。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姓马?谁姓刘?得让他们站个队,分清敌我,再动手不迟。
想罢,黄捕头扯着嗓门正色高喊道:“护镇团兄弟们,县大人有令,护镇团不再姓马,已姓刘。兄弟们想清楚,跟定姓马的,与全镇百姓为敌,本捕头感到痛心……如能觉醒不迟,反弋一击还有功,欢迎你们站到正义这边来,跟定刘团练,大家还是兄弟……”
此话一出,现场开始骚动,哗啦啦一群接一群往“刘帮”一边靠,少许,围着“马帮”的圈子变小,十成减了六成。显然,兵力对比逆转,康知县此时已处碾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