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住处与二房离得远了些,因此上二房里吵得那样厉害,这边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见到温氏匆匆而来,已经脱了大衣裳,正披着件袄子与几个大丫鬟抹牌玩的顾老太太就先吃了一惊,“什么事?”
又叫丫鬟撤了牌桌,吩咐,“给大太太倒一盅子热热的杏仁茶来。”
一个丫鬟领命出去。
温氏哪里有心思喝什么杏仁茶呢?
只斟酌了一番言辞,缓缓地将二房的事情说了。
顾老太太不听则已,听了后便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蠢妇!”
“母亲消消气。”温氏见顾老太太有要起身的意思,连忙过去扶住了,用手抚着顾老太太心口替她顺气,劝道,“方才我已经过去教训了弟妹。她也说了,这不过是舅太太提了一提,并没有就答应的。”
“我素来知道她有些个小心思,只是见她有心无胆,又有阿瑶和安哥儿这两个好孩子,方才对她多有容忍。没想到,她竟是要将主意打到四丫头的身上!”
“母亲……”
顾老太太摇了摇头,眼里头已经有了泪光,“四丫头就算不是她亲生的,这么多年在她跟前孝敬,却也不是假的。就算不能真心疼爱,只不作践人,莫非就很难?”
“从前看着她也还算是知书达理的……”说着说着,顾老太太突然就勃然大怒,“都是那老东西!眼拙了一辈子!”
先前的王氏,如今的二太太,可不都是死了的先靖国公看中,才做了亲的么。
“一辈子,除了一张脸长得比人好些,还有个什么!”
这话,就叫温氏目瞪口呆了。
好好儿地她来告个小状,结果婆婆开始骂起了过世的公公,她可要怎么接下去呢?
费了好一番心力,劝得顾老太太平静了些,温氏才低声说道:“既是没应下那边的舅太太,又有晚上二弟的警告,想来弟妹也不敢再生出这样的心了。咱们家的女孩儿,不管嫡庶,又哪里有趣给人做妾的道理?”
“就是这话了!”若是二太太在跟前,顾老太太简直想掰开她的脑袋看一看,里头装的是不是浆糊!
堂堂的国公府千金,去给人做妾?不说旁的,只说阿瑶,有个亲妹妹给人做小,难道还能结好亲事不成?但凡讲点规矩的大家子,谁会给儿子娶进有这样狠毒生母的媳妇呢?
从前,也没有觉得老二的媳妇这么蠢哪。
“四丫头的亲事,得着紧了。”顾老太太疲惫道,“原先只说她们也不算大,再过两年舒心的日子也使得。没想到……你寻常和人走动,可有见到合适的人家?”
阿瑶是亲生的,二太太还指着她嫁进高门去增添光彩。旁的姑娘,都不是二房的,也都没什么。就只四姑娘,须得防着二太太这次卖不成,下回又闹出旁的来。
“一时半会的,也难想到。”温氏也是为难,“这年纪家世都合适的,倒也不是没有。”
为难的,是但凡大家子的公子哥儿,房里头大多是有服侍的人的。
依着温氏的意思,哪怕家境寒苦些呢,也是要寻个房里干净的。哪个姑娘愿意成亲后还得和别人共享夫君呢?温氏每每看到家里这几个丫头打打闹闹快活的模样,也舍不得她们嫁一个不能全心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