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莫唸厌捏着他的右耳,冲着他说道:“好啊,我才说了要你躲着半留人轩的人走,你就要违逆了是吧?!我说你要找的人是谁呢?原来是白莲啊!啊!?你是嫌死的不够早是不是!!?”莫别辞连忙掰着她的手,直勾勾道:“疼疼疼,阿姐你别拧了,再拧就给拧掉了。”
莫唸厌最后还是放了手,莫别辞一边搓着发红的耳朵,一边嘟囔道:“怎么比大哥还凶。”
声音再小,莫唸厌一个习武之人也能听得清楚,她大斥道:“你说什么?!”
莫别辞连忙服软,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过啊阿姐,不染真的不是你们印象里的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鬼白莲,他可是正人君子,绝不滥杀无辜的。”
莫唸厌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说得好听,谁知道他私底下是不是也这样,我问你,要是那天他真的嗜血成性了,你怎么办!!?”
莫别辞想都别想道:“不可能!!他肯定是不会随便杀人的,要是他有一天真的这么做了,那错的一定是别人,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就天天粘着他,让他没机会动剑,不就行了?!”
街道人来人往,有人吆喝,有人说些不重要的话,但这些话皆是普通人生活的本样,倒是与江湖人的生活全然不同,可惜有些人生来便是江湖人,江湖人在世定有数不尽的责任,更何况还是出生在江湖大家里的人。
为不引那些追杀他的人太过注意,花扬风反倒是什么装饰也没准备,毕竟有时候刻意为之反倒会引起麻烦。他还是身穿那套白衣,却又于当初身处唐槐阁那身白衣有些出入。
这件白衣的衣裙处泛着一些淡青,青上可有些许花瓣做点缀。想来这件白衣还是白不染早些时候送于他的生辰礼。
其实他没那么喜欢白色,不过是因为白不染喜欢白色,花扬风为了让他开心所以才总是常年一身白,但比起白色他还是更爱青色多一些。
虽然花扬风不知道他明明将自己的喜好藏匿的这么深,白不染是如何知道的。不过只要是他给的,花扬风总归还是会照常收下,尽管偶尔会有红颜的不满,但那都是后话了。
这人来人往,皆是百姓,他一届江湖人士到底还是格格不入,那些小贩眼力劲尖的很,一眼就看出来花扬风不是寻常人家。
正巧花扬风看中了一驾小车上的青铃穗子。他伸手将那穗子摊于手中,手指微微轻搓,小贩看出他有要买的意思,忙应和着:“我这小本生意可都是这条街上极好的,您可找不到比我这儿更好的穗子了,要不您……买一个?”
旁边的小贩立马回驳道:“屁嘞!!还最好?你把那些店铺放哪儿去啊!?公子可别被他给糊弄过去了,真想要穗子还不如去哪正规的店里呢!!”
说完又是哄堂大笑,这卖穗子的小贩脸色变来变去,朝着那回驳他的人一顿摆手,又陪上了脸色给花扬风。
小心翼翼这开口:“公子?”
花扬风好久不去看他,可那手指却一直不曾离去,那小贩看出他是大家之人更是不敢得罪,也不敢说什么脏话。
直到花扬风的眼睛煞红,他忙闭眼冷静了一会,再睁眼瞧着那青铃穗子,道:“多少银两,我要了。”
小贩忙慌乱着开口道:“不不,不用什么银两,给几文钱就好。我这到底是小本生意,实在是经不起公子这么多钱啊。”
花扬风却还是给了他一些碎银,因为他——没见过铜钱,只见过银锭。
可他才走出这条街道,正要出江去寒关,就突然感觉到天色异常,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晚了一步,那条他出城时买过穗子的小街道,竟是血染成河,遍地尸首,可他却不知这是何人而做。
他隐约觉得是那伙从鹰城一直追杀他到南江的人,可又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这些百姓,心中除了愤怒就只剩下了愧疚,那原本早已止住的煞红此刻又重新翻涌。
古书记载,天有异象,恐有变数。
花扬风想着既然此地隶属南江,那幕都楼自然也有所察觉,一整条街皆被染血,幕都楼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派弟子前来相助。
直到他在这条街上再次漫步时看见了幕都楼内身穿弟子服的尸体时,他才恍然大悟。
幕都楼早就派了无数弟子明里暗里在这几日排查,只可惜全都折在了那些来追杀的人手里。
花扬风顾不得身上还未好的伤势,硬是要去幕都楼一探究竟。越是在那一条又一条街上看见满街的身体,他便越是慌乱,直到来到幕都楼的大门,他才幡然醒悟,哪里还有什么幕都楼,有的只是被大火烧尽的枯楼。
难怪来的时候,一个幕都楼的人都没有,原来全被烧死在这场大火里了么?
花扬风不自觉的身子往后一斜,却愣是稳住了身形。
南江已经毁了,花扬风就更没有理由再留在这了,他眼角泛红,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哭出来,可他不轻易流泪,或者说,他不会流泪,他是破尘神眼,他不会流泪。
他可以难过,可以痛苦,更可以愤怒,但他就是不能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