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灵听得怔了一会,忽地问道:“薜兄看事情极有见地,小弟一事请教:这些人既然不坏,怎么又会被千夫所指,人人憎恶的?”
薜雁行叹了口气:“世道大变,黑白颠倒,善者负恶名,你再想想双龙山庄两个庄主的作为,却被人称为大侠,可是这样的么——为恶者反得高名善声?就算你没亲眼见过他们做过的事情,却可以从这次专程到铁树宫来那些名门弟子的品性推想得见罢?”
唐天灵听得怔了半天,才喟然一声长叹:“小弟明白了,原来小弟以前的想法,竟有许多是错的,本来刚才答应要见俞谷主,心头都觉得是有些新奇,像是在冒险,自己要找剌激的,小弟竟是低估了恶人王,看得自己太高了,实在想来就觉得惭愧!”
薜雁行轻轻地道:“这世上人的好坏,本就难于看出,只有日久相处,才能慢慢了解,唐兄其实也做得很好了。”
唐天灵跟着丁七郎到了俞文照那里时,却见铁树宫的少宫主许伯平也迎在院外,老远便拱手道:“唐兄,薜兄,两位快请,众位不在外面赴席,家父便令小弟在这里代为相陪。”
唐天灵和薜雁行还了一礼,众人便进了屋中,早有铁树宫弟子在里头摆好了位子,把两个桌子拼到了一起,满满地桌上全是酒菜,十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那许伯平又站起来举杯道:“屠师叔,俞谷主,有眼无珠前辈,和唐兄各位,我代家父先敬各位一杯。”
屠还原也不说话,把杯里的酒跟着众人一口气喝了。
俞文照心头暗暗地好笑,铁树宫的人无论借了什么名目请屠还原想要解开他的心结,但屠还原就像是块生铁一般,全然刀枪不入,自己本想要帮铁树宫这个忙,看来也是帮不上了,屠还原就算刚刚还是在纵声大笑,但只要一见了铁树宫的人,脸立时便沉了下来,跟铁树宫中人说话的时候常常都是不敢当三个字,直叫许少阳众人无计可施。此时屠还原的脸上也还是全无表情,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酒席上,那许少阳问唐天灵道:“唐兄接了家父请帖,想必还没有成亲了?”
唐天灵怔了怔,随即明白这少宫主打的是什么主意了,道:“少宫主说得不错,在下今年刚出师门,宫主的请帖请的是在下的大哥,但大哥却刚好成亲了,于是老祖爷便叫在下来了。”
俞文照却连忙摇手:“少宫主,你打的主意可不行,若是我猜得不错,你是奉了令尊之命,宫主有意把令姐许给我们唐老大,因此要打探人家唐老大的口风了罢?”
许伯平怔了怔:“俞谷主果然机智绝伦,,家父正有此意!”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了人家薜老大的,帮他娶到许姑娘。”
薜雁行哭笑不得,唐天灵却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许伯平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唐天灵心头一动:“不瞒少宫主,许小姐天仙一般的人物,在下岂敢轻易错过,只是在下本来就有意中之人,还不曾禀告我家老祖爷,就被老祖爷叫来了,其实在下之意也是只望薜兄和许小姐能成良缘。”
许伯平呆呆地发着呆,过了一会:“唐兄何不早些说明?”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他就是没有意中人那也一样,我这位薜老大,人品武功家世师门,本也是江湖中上上之选,唐老大,你说是不是?”
唐天灵连
忙点头,忍住了笑,他知道薜雁行把自己的事给面前这个笑嘻嘻地少年说了,本来以他的性情,若是他不知道高千里和许冰儿的事说不定倒硬要抢了这个铁树宫的女婿来做,但他总是知道了,最先还有些生气的,若非薜雁行留他下来看热闹,他此时只怕都已入了川境了,薜雁行倒没把俞文照那天要帮他娶到许冰儿的话跟他说过,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俞文照打的主意,不但没半点生气,反倒有种总算有人替他顶了祸事一般的轻松,道:“不错,薜大哥老成稳重,华山派的剑法一向独步天下,在下一直便仰慕得很,少宫主,不如你跟令尊商议再作定夺如何?”
许伯平怔了一会,道:“薜兄的人品,自然也是极为难得,此事便容在下再向家父禀报。”
俞文照却大笑道:“少宫主,其实你禀不禀报都一样,就算明天真的要打,薜老大忍不住要上台了,我也要拦住他,等我把上台的人都打趴下了,然后故意输给他,这样一来,薜老大还是照样能在这里成亲。”
唐天灵大笑:“好在在下没有上台,不然鬼愁谷恶人王一出手,我怎么打得过!”
许伯平道:“谷主不是说了只来观礼么?”
俞文照笑着叹了口气:“这你就不懂了,只要最后不是我招了亲,便不算是违犯了自己的规矩,其他的,我倒不管别人怎么看法。而且我那样子,也算不上是破坏了你们的规矩。”
薜雁行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俞谷主的法子果然有些歪门邪道的味道。”
唐天灵却对许伯平道:“大少宫主,这位薜兄不但在下极是敬重,便连俞谷主这样的少年英雄也觉得他好,这样的人物,若你们真的错过了,那可就真的是悔之晚矣了。放眼江湖,他这样的人物,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个,你们不选他选谁?”
有眼无珠忽地问道:“老大,高千里怎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