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那天愤怒挥毫写下谴责他的那个大诗人哪儿去了?
其实,她说的对,他应该利用休息日和家人团聚,他这次又快一个月不回家了。
按说调到禾城工作,离天城的家近了不少,但他却很少回家,一来禾城的工作千头万绪,二来他有时间了妻子罗婷未必有时间。
昨天晚上他就接到罗婷的电话,说是她要随军区文工团下基层巡回演出,大概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前几天去天城和那个美国人托雷斯见面,他下榻的酒店就在父母家附近,他顺便看了看父母。
秦淏出身军人世家,妈妈是一位干部,在京城做纪检工作。
父亲是北疆军区一位军级干部,去年底从领导岗位退下来,尽管不再担任领导职务,但工作依然繁忙,业余时间还写回忆录,父亲说他准备近期要带着母亲回陕北老家看看。
这是秦淏到禾城后第一次和父母见面,汇报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内容。
秦淏的父母都是比较开明的老人。为官,一生清廉、刚正;为父母,理解、尊重孩子们的选择,从不干涉他们的工作,但大方向他们掌握。
当初,弟弟秦垚在大一的时候,秦淏就背着家里给弟弟出资,和三个同学一起注册成立了软件开发台,秦淏很支持弟弟做生意,不太喜欢他往政界上发展,直到生意做的有模有样了,父母亲才知道。
头毕业,秦垚放弃了进国家大机关工作的机会,向父母表明了今后的发展方向是做企业。
尽管父母当时没强烈反对,但他们还是希望两个儿子将来都能从政。
可弟弟持否定态度。他的理由是已经有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哥哥从政就足够了,他不适合从政。
年代不一样了,观念也不一样。
父母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第一,不许偷税漏税;第二,不许走私贩毒;第三,不许拖欠工人工资。后来,秦垚的生意做到国外,老
爷子又追加一条:不许丢中国人的脸。
秦淏一直是秦垚背后的支持者,无论是资金还是人脉关系,甚至是企业重大决策,秦垚始终都离不开哥哥的帮助。
这次回家,妈妈用哀求的口气对他说:
“淏儿,我们都退下来了,在为官这条路上可以说走到了终点。可是还有另外一个岗,我们还没上。当初我们只顾工作了,要你们哥俩的时候,都人到中年了,你们就不要再给我耽误孙子了吧?”
这是妈妈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和他说这个问题,要是换了别的老人,肯定从他一结婚就开始唠叨这事。可这么多年来,妈妈还是第一次和他谈论这事,而且极其严肃。
他发现父母真的老了,在军区大院里,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早就晋级当爷爷奶奶了,他的确没有权力剥夺他们这个资格。
可是,这也不是他一人就能决定的事呀?
妻子罗婷,是军区文工团的舞蹈演员,为了她钟爱的舞蹈事业,他们始终没要孩子。
尽管妈妈平时没提起过孩子的事,那是老人不想给他们压力,可今天,他就要认真对待了。他故作顽皮地说:
“您别着急,等婷婷演出回来,我就跟她说,让他给您生个十个八个的,有您忙活的。”
正说着,弟弟秦垚也回来了,他也有段时间不回了。他进门就听见了哥哥的话,咧着嘴笑着说:“秦总,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可就有你来完成了,妈,您听好了,以后可别催着我结婚了。”
“谁是谁,他生十个八个的也不能代替你,你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自个儿就不知着个急?”妈妈忽然叹了口气,转头对父亲说:“我说老秦啊,你说咱俩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两个混蛋,一个不给咱生孙子,一个不给咱结婚,真是坑人啊。”
爸爸不说话,他不太善于和他们讨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