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邬瘸子是算准了我方不得不出手啊,嘿,当真好算计!”这一见八爷还是没能领悟过来,陆纯彦脸上的苦笑顿时更浓了几分,叹了口气道:“王爷明鉴,此番公推,我方虽是准备充分,可三爷那头也断然不会闲着,莫忘了六位大学士里可是有两位全力支持三爷的,再算上礼、工二部之官员,三爷之拥护者也必不少,若其有意从中作梗,我方胜算难料啊,可若是能在此际将三爷一军,令其自顾不暇,显然于我有大利也,那瘸子盯着的便是此一条。”
“这该死的瘸子!本王若有他日,定不会轻饶了其,哼!重锋(郑明睿的字),尔即刻率人赶去万福客栈,将那何明达给本王带了回来,记住,要活的!”
喜欢算计别人的人总是不喜欢被人算计,八爷无疑就是这等样人,然则骂归骂,怒归怒,八爷的决断却是下得极快,毫不拖泥带水。
“喳!”
八爷此令一下,郑明睿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躬身行了个礼,匆匆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八爷这头算计复算计,却说九门提督衙门里,一身整齐官袍的隆科多正焦躁万分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北面的窗户,哪怕明知就算再看,也断然无法透过重重墙壁瞧见万福客栈那头的情形,可隆科多还是忍不住要往那方向多看上几眼,不为别的,只因此番他可是受了四爷的重托,要帮着配合行事的。
冲着彼此多年的交情,四爷有托,隆科多自是不得不帮忙,只是一想到那妖孽一般的晴贝勒,隆科多心中自不免有些不衬底,没旁的,这么些年下来,倒在弘晴手下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些,不说那些个地方大员,也不说萨穆哈这个几十年的老工部,就连隆科多的前任托合齐的倒台也是出自弘晴的背后推手,一念及此,隆科多背心便不免好一阵的发凉,也不免有些后悔昨儿个答应得太过爽快了些,奈何如今箭已在弦上,后悔也似乎有些迟了——此一事不单涉及到四爷,还有八爷也在其中,真要是他隆科多坏了大事,这两位爷一联手,那后果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别看他如今是从一品的九门提督,身份尊贵得很,可跟两位爷,尤其是八爷一比,那就啥都不是了的。
“报,大人,晴贝勒已到了府门外,说是有要事要与大人面谈。”
就在隆科多患得患失之际,却见其手下一名戈什哈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一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
一听弘晴此时来访,心中有鬼的隆科多当即便有若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一般,脸色狂变地惊呼了一声。
“大人,晴贝勒已到了大堂之上。”
这一见隆科多如此震惊,那名前来报信的戈什哈不得不再次开口解释道。
“不见,就说本官公务繁忙,请他明日再来好了。”
隆科多这会儿正准备配合着四爷、八爷算计弘晴一把呢,怎敢在这等关头上与“苦主”见面的,下意识地便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喳!”
那名戈什哈并不清楚隆科多所要做的阴暗勾当,这一听自家主子居然敢于拒绝弘晴的求见,心中自不免大吃了一惊,但却绝不敢开口乱问,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
九门提督衙门关防着京师的安全,无论日夜,都是禁地之所在,哪怕此际天已擦黑,戒卫却依旧森严得很,大堂上下持械兵丁林立,大门外更是往来巡哨不少,若是寻常人到了此地,被这等杀气一冲,一准是腿脚战栗之下场,然则弘晴却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哪怕身边仅仅只跟着观雨这么个小书童,弘晴也依旧站得极稳,丝毫不为九门提督衙门的森严之气象所动。
“晴贝勒,我家大人正忙于公务,一时无暇,还请您改日再来。”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大起中,就见那名先前进后堂通报的戈什哈疾步从弯角处行了出来,大步走到了弘晴身前,恭谨地一躬身,客气地致意了一句道。
“公务繁忙?嘿,好一个公务繁忙,本贝勒来此也是为了公务,隆大人既是很忙,那好啊,观雨,去,将那鼓给本贝勒擂响了!”
弘晴乃是有备而来,哪可能就这么被几句轻巧话给打发了去,不过么,他也没多纠缠,冷笑了几声之后,伸手一指堂下陈列着的一面大鼓,语调生冷地喝令了一嗓子。
“喳!”
观雨与其前任刘三儿一般,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这一听弘晴如此下令,当即便来了精神,紧赶着应了一声,不管不顾地便冲下了堂去,没等值守的兵丁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观雨已是拿起了鼓槌,卖力地狠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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