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空穴不来风,这种事情不会平白无故的和靖儿挂上勾,到底是有人在算计苏家,还是传言是真的?
苏家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人算计的,虽然苏老太太心里十分不愿意往后者的方向想,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后者的可能更大。
她恍惚记得儿媳丁氏怀孕生下靖儿那一年,她正好陪着老平北候出去散心,算着儿媳的预产期往回赶,等回到京城的时候才知道儿媳早产了,还没到日子就生下了靖儿。
当时他们也没多想,毕竟不到日子生产的妇人有的是,这不是什么西汉怪异的事情。
现在想想,靖儿刚生下时就白白胖胖的,一点也不像早产的孩子那样的虚弱瘦小。
苏老太太的心里一阵酸涩,无尽的难过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起涌上心头。
丁氏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看着自儿子去世后,越病弱不堪的儿媳,苏老太太嘴唇张了张,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指了指她下的椅子,让丁氏坐下说话。
她不开口,杨氏却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大嫂,现在外面都在传说靖哥儿是先皇的皇子,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靖哥儿真的不是大哥亲生的吗?”
丁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唇也哆嗦起来,她下意识的先去看苏老太太的脸色,然后才神色不自然的斥责杨氏,“三弟妹,你胡说什么呢?靖儿怎么可能不是我们亲生的?”
苏老太太心底却一片冰凉。
和丁氏做了近二十年的婆媳,她对于丁氏的性情自然是十分了解的,刚才丁氏的表情忐忑惊慌,显然这件事是真的了。
她的靖哥儿,她放在心尖尖上疼了近二十年的嫡长孙,竟然不是苏家的血脉。
苏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就撅了过去。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丁氏哭肿的双眼,“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丁氏跪在床前,声泪俱下。
苏老太太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半旧不新的浅黄色纱帐,半晌才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不许隐瞒我一丝一毫。”
声音干哑,有着说不出的空洞。
丁氏一边掉泪,不敢再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和侯爷成亲两年,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心里十分着急,就是侯爷身边的侍妾,儿媳也偷偷停了药,可愣是一个怀上的都没有,儿媳心里急坏了,每日烧香拜佛,听到哪里有擅长看不孕的大夫,便偷偷的去瞧,就是侯爷,渐渐的也有些着急了,有时也会陪着我一起去看大夫。”
这些情况苏老太太是知晓的,儿子儿媳成亲两年多,却迟迟未有所出,她对儿媳便有了几分不满,迫得儿媳停了妾室通房的药,想着若有人能怀上,养在她名下也是一样的。
“有一次,侯爷陪着我去看一位从外地来京城的有名大夫,那大夫说了一句迟迟不孕,不见得是女子的原因,男子也有可能有问题,侯爷迟疑了一番,让那大夫把了脉,谁知那大夫却说。。。。。。。却说侯爷的身子早年受过伤,无法让女子受孕。”
苏老太太听到这儿,脸色一变,霍然扭过头去,瞪向丁氏,“不可能。”
丁氏的泪流的更凶,想起当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丈夫所受的打击,心里更是难过,“娘,起初我们也不信,后来侯爷悄悄的乔装打扮,自己去看过好多大夫,可大家的说法都是一样的,侯爷万分的伤心,不得不接受事实,可这件事毕竟关系到侯府的脸面,不能让外人知道,儿媳和侯爷商议之下,便让儿媳假装怀孕,等到生产之时,侯爷在外面寻一个婴儿进来,充当我们夫妇的嫡长子。”
“侯爷说一切事情自有他来安排,儿媳并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但是突然有一日,侯爷身形狼狈的从外面回来,掀开披着的大斗篷里,却现里面藏了一个男婴,此时距离我们本来计划的生产之日还有一个月,儿媳虽然惊讶,却不得不假装早产,那个男婴就是靖儿。”
丁氏说着眼泪流的更加厉害,苏宸靖刚到她身边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从一个婴儿看着他长大,亲手照顾他,教导他,将他养大,她是真的将靖儿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忘记了他是丈夫从外面抱回来的。
苏老太太彻底的愣住了,她设想了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她的儿子苏晋竟然无法让女子受孕。
她以前隐约也有听说过夫妻一直没有孩子,也有可能是男子的问题,可那毕竟是听说,从来没有真的见过这样的事。
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苏老太太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生的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可是却偏偏又生在了她的眼前。
她沉默许久,方才道:“你起来说话吧。”
儿子都已经不在了,再去追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这还关系到儿子的面子,她不想让儿子去世以后还颜面无存。
丁氏站起来,坐在床边,神情忐忑的看着苏老太太,“娘,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