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观生侧目看着从他面前低头快步走过的仆人,盯着他们木盘上端的一坛坛酒。他努了努嘴对李亦行道:“你不是想知道唐门踪迹吗?把它喝了。”
李亦行皱眉哑着声道:“你莫又是耍我哈。”
“怎么会?”苏观生呼道让仆人把端的酒留下,侧着手做了个请。
烈酒下肚刺激着胃里面一阵痉挛,许是很久未碰酒了,李亦行两坛子灌下已经是感觉到不适。
酒水冰凉,入胃却是燥热。
看着李亦行为了完成任务似的拼命灌酒,自己却是更加生气竟还有一丝委屈。苏观生已是红着眼,抬头质问李亦行:“你就是爱慕那个怪物是吧”
李亦行灌酒的动作突然静止,酒水延着坛口贴着李亦行的下颚脖颈一路淌湿了他胸口的衣裳。他的动作有些迟钝般慢慢放下酒坛,眼睛却是恶狠狠看着苏观生,“你在说那个怪物?我劝你把话给讲撑头(把话说明白)。”
苏观生狞笑,看吧你自己都默认了。
已经是对苏观生完全失去了耐心的李亦行感觉下一秒便要爆发出来,这人就是疯子自己居然还要跟他扯那么些半天(跟他扯那么久。)
李亦行因为酒精而脸颊微红,喘着粗气闭着眼一字一句再道:“唐门在那儿?”李亦行已经决定好了,如果苏观生还不说那就只有动手,如果好生说都说不通,那就只有打到说为止了。
“他绝对会不得好死的。”苏观生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李亦行透着狠戾。
“日你仙……”应声的是酒罐摔于地上的破裂之声和伴随着李亦行的叫骂。
寒灵子刚一上前酒罐便破于脚边,酒滋溅在了寒灵子的衣袍边角上,寒灵子迷惑的看着李亦行和苏观生两人,下意识微抿了抿唇道:“李亦行”
府中亭台各院道路交错,本就人多寒灵子寻李亦行实在是找了许久,就差使用符箓。此次来的目的寒灵子隐约已经明白,想是来找苏观生的,这样的话若是找到苏观生便也就寻得李亦行了。
轩阁拐角末尾处就是那蜿蜒的长廊,就瞥见长廊上的两人,李亦行却是抱着酒坛子一个劲的猛喝,地上数来还有十几二坛未开封酒和已经喝空了的酒罐。寒灵子知道苏观生是已经看到他走近,可李亦行却是背对他还无所察觉。
所以当寒灵子叫到李亦行的名字时,正在怒火中想要对苏观生挥拳的李亦行突然愣住了,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寒灵子完全是没有料到他的出现。
李亦行和寒灵子相顾愣着,李亦行低头看见自己摔的酒罐,酒水溅了寒灵子一身。他晃了晃脑袋赶忙走到寒灵子面前,急道:“对不起,没被划到吧。”
扑面而来是很大一股酒气,寒灵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了眼不远处的苏观生淡淡开口:“没事,可你这是做甚”李亦行扶额现在感觉自己的头说有点晃(头有些晕)。
刚才自己怎么了对对对要捶苏观生那龟儿来着(要打苏观生那人来着)。
李亦行又回过头去,刚向苏观生迈了一步现在想想没对哈,自己不能当着寒灵子的面打人。
李亦行黑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再看苏观生,“在问一次,在哪儿?”这是李亦行最后一次问,不回答就算求了。
一人挡在另一人面前,他们的一举一动苏观生都看在眼里,曾经他也会这样当在自己面前而今已不再是自己,失落,挫败,彷徨,无奈,嫉妒百感交集皆涌上心头。
苏观生还是不吭声,眼底已泛起了泪花,他把头垂下泪滴夺眶而出,滴落而下浸染在青砖上。
如此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李亦行回过头手勾了勾寒灵子那依旧苍白的手指尖,然后一把捏住紧紧握在手心里,他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李亦行突然想靠的寒灵子在近一点,这样便可让他听清楚些,也可以看清他开口说话那单薄的嘴唇,还可以看见他如羽翼般扑闪的睫毛。
还未待寒灵子开口回答,李亦行便拉着寒灵子转身准备离开。
“蜀道难。”
声音传入李亦行耳中,他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苏观生,顿了半晌而后颔首淡淡开口:“多谢。”
……
蜀道难,在其道,路途凶险,九死一生。
……
回去的路上,李亦行感觉头还是晕戳戳的(有点上头),现在走路都有点打偏偏(走路有点晃动),要不是寒灵子一路扶着李亦行他真能一下倒在地上不起来。前方便是李亦行的木屋了眼看着就要到了,其实一路上李亦行都还好没有发生酒疯让寒灵子太难办。
看着李亦行迷迷糊糊的样子,寒灵子想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见李亦行喝醉过,人醉不稀奇只是寒灵子很少见到过有人喝醉酒的。寒灵子从小便长在观中,道观中一条明令禁止的便是酒,所以自身饮酒是禁忌就更别说在观中见他人饮酒了。而玄都观虽说是在繁盛的长安城中却如隔世,对外不可随意进入对内观中弟子也是不可随意外出便是要安心修行。不过也有例外,是师兄死后的几天师父便把自己关在屋中几日未出,当寒灵子推开房门时满屋的酒气还夹杂一股恶酸味,那是寒灵子第一次见人喝酒而那个人还是自己师父。
“寒灵…寒灵寒冥纸。”因为喝了酒缘故现在李亦行说话也是模模糊糊的,跟得了大舌头般。
寒灵子被李亦行拉回了思绪,微抬头看向李亦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