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为此郁闷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洗漱完后,在床上辗转反侧,将自己今晚的言行从头到尾儿、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又一遍,却也没能想到自己究竟哪句话惹毛那姓和的了。
她起初因为不明所以,陷在了疑惑当中,又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故而一直自我纠结着。
可如今纠结完了,又十分肯定自己没有做错,方才迟迟地意识到生气。
因为很有底气地认为自己没错儿,所以才敢理直气壮地生气。
她好心一问,他若觉得不妥大可直接否决了便是,作何在问过她的意见、又夸了她一句大度,令她误会他是间接同意了之后,才忽然撩了脸子,说不干就不干?
这人有病吧!
冯霁雯闷闷地将湖蓝色缎面儿绣芙蓉图的锦被往上拉了拉,将头脸蒙住。
这一顿气生的半宿才睡着。
而和珅这边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回去之后,没过多大会儿,就不气了。
可不气归不气,他照样儿是一整夜没能合上眼。
至于都在想些什么,他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脑子里杂哄哄的一顿乱,许许多多的头绪冒出来,却都不完整,以至于他一整夜想下来,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清醒的。
至少他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行为十分欠妥。
对于自己昨晚上同冯霁雯那般没有风度的沉下脸,他觉得是他这些年来犯的最大的一回错。
说出去简直都丢人。
一大老爷们儿,也忒没风度了。
当时他脑子多半是抽了。
还得是抽大了的那种。
值守在南书房外的和珅暗暗反省着。
“还没吵完呢。”一旁的年轻太监小声叹道:“吵得口不渴吗?”
和珅听着身后书房中传来的争吵声,漫不经心地动了动眉头。
已被内定之事,却仍有不明真相之人为此争吵不休。
这就是朝堂。
同棋盘一样的朝堂。
只是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一场博弈,而操控棋盘者只有一人,那便是当今圣上。
谁黑谁白,操纵者从来一目了然。
白子有白子的好处,然黑子也有黑子的用处。
黑白共存,相互制衡。才能成事。
只是棋子们往往不自知。
想到这里,和珅多少是有点心疼被当做了白子儿来使的王杰王大人的——听这声音,嗓子都哑了,还咳个没完。再吵下去。没准儿都能咳出血来。
王杰这会儿正和刚复任、被罚了两年俸禄做样子的军机大臣于敏中吵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