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所布下的计划分明万无一失,谁又能料到冯霁雯不仅逃过了死士的追杀,顺利入宫,更在没了于敏中这枚最大筹码的前提之下,捅出了这样大的窟窿来!
她算计了一道又一道,防了一层又一层,无论如何,这本不该出任何岔子的才对……
好一个小十五,竟敢在她的眼皮子下陈仓暗度,要绝她的路……
倒真是小瞧他了!
而待回到景仁宫之后,听得和珅也进了宫来、甚至钱沣等人力求皇上重查此案,以及靳霖袁枚等人带来的千人联名请愿书等一件接着一件的变动之后,嘉贵妃方才彻彻底底地慌了神……
短短半日间,养心殿内怎么就生出了如此之多的变故来!
“娘娘。”
远簪恭谨地捧了茶上前来,却被嘉贵妃一把挥了过去。
乌漆点金托盘顿时就飞了出去,珐琅茶盏砸在她的身上,顷刻便坠地碎裂开。
远簪来不及收拾湿透的衣襟,惶恐地伏首跪下。
“你给本宫传的话,传到哪里去了?”嘉贵妃厉声质问道。
“回娘娘,奴婢前去追赶娘娘的步辇之时,因赶得急,不慎崴伤了***婢唯恐耽误,立即托了途经御花园的一个小太监代为禀报娘娘!怎么娘娘不曾得过那位小太监的禀话吗?”
“什么小太监!哪个宫里的?你就敢随意托付!”嘉贵妃大怒道:“枉本宫一直还看重你行事稳重,提拔你做大宫女!可今日你却犯下如此浅显的错误,真是荒唐!”
“娘娘恕罪!”
嘉贵妃沉冷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对身边的嬷嬷留下了一句:“先给本宫看好她!”
……
养心殿内,乾隆迫于诸多压力,终于发了话。
“即日起重新彻查冯英廉、和珅勾结白莲教反叛一案。朕会亲自选派大臣负责监督各部。”他看向和珅等人,道:“在查明真相之前,和珅仍收押于大理寺。”
“谢主隆恩。”和珅缓缓叩首,未有多言。
“皇上。”钱沣又进言道:“为保公正起见,应将有重大嫌疑的金大人、于大人、李大人一应人等一并收押,以防有人在暗下再作手脚,阻挠案情进展!”
他一旦盯上了谁,可谓毫不掩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眼见形势大变,已近乎要吓破了胆的李怀志听得此言,跪地高呼“冤枉”,并称钱沣“无凭无据”便妄加揣测,实在嚣张过甚。
“倘若此案查明之后,李大人有半分冤枉,那便是钱沣之过!这官帽、这人头,尽可拿去!”钱沣说话间,已双手取下了红宝石顶珠官帽。
“这……皇上……”李怀志被他堵得又气又慌,一时急得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喊着“冤枉”二字。
于敏中也紧跟其后。
乾隆眼底冷厉,胸腔内一股浊气上下翻涌,呼吸渐重,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高云从连忙上前伺候。
钱沣却仍然脸色不改,真真是应了那句传言:这是一位犟起来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的主儿。
……
嘉贵妃的轿辇在经过毓秀宫时,忽然被一名从毓秀宫内快步行出的宫女拦住了去路。
宫女上前行了礼,便道:“贵妃娘娘,和静公主请娘娘入内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