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年得承正统,便是父皇仁慧天赐、勤奋爱民、感于上天的缘故。”
“今日线香忽断,是因为这小指粗的线香,已然是承受不住父皇数十年如一日的为民祈福之诚心。”
随着谢锦安的话语落下,皇上皱着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这倒也是个方法。”
皇上心中颇为赞同,但嘴上却不过分称赞,怕谢锦安因此而自傲,只说道:“就是取巧了些。”
说罢,他由忽而一叹:“这十几年前,朕说过的话,难为你还记得。”
若是去问太子或者武王,恐怕是一副支支吾吾、惹人生气的模样。
心头更涌动起数不清的愧疚:他这么些年,为着罗国公之事,的确对不起罗贵妃与肃王,可到头来,还是肃王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其实仔细说起来,自罗贵妃去后,后宫妃嫔中甚少有人记得,他在冬至吃饺子的时候,那一碟醋中,必定要放五滴香油与小拇指甲盖那样多的蒜泥,吃得才香。
宫中现下流行的玫瑰汁子醋或玉兰汁子醋,皇上并不喜欢。
皇上正在这边思潮涌动,欲要开口和谢锦安多说些话,冷不防喉间涌上一点铁锈味,来不及抽出腰间的帕子,便暂时用手挡了挡突如其来的咳嗽。
咳嗽完,他就瞥见自己的掌心,有一团鲜红。
皇上心中震骇不已:的确,太医院院令年初时就同他说过,他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需要放权好好休养。所以他这一年间,若有重要事务,大多分与太子和武王,以作考察,对于素来不重视的肃王,亦渐渐放在了心上。
可、可如今不过是熬了个通宵,竟至于吐血的地步!
瞧了瞧面前乖巧站立的谢锦安,皇上硬生生将喉头尚存的甜腥味吞下。
“想来靖北王世子他们还未出宫,正好你此时动身,能赶过去一块儿协助。”
他挥了挥手,让谢锦安退下:“靖北王世子擅长武功,指挥军事方面很有天分,你大哥武王和二哥太子时时缠着靖北王世子切磋,你也该学一学他们。”
“等这两件事情处理完,你寻个时间单独来见朕,朕还有别的安排吩咐你。”
见谢锦安不似往日那样勉强应下,而是格外郑重,皇上不由欣慰了些。
强撑着谢锦安出了门,才软倒在龙椅之上,勉力唤了一句罗寿。
罗寿眼尖,一眼望见皇上手心的一点红,努力压住含着慌乱的声音,行礼道:“奴才立刻去传太医院院令。”
、
“让他从后殿进来。”
皇上断断续续道:“再、再通知暗卫来,朕亦有吩咐。”
有些事情,他势必是要查清楚的。
若太子和武王,当真支持或默许了春闱考官受贿之事。
那这从列祖列宗手里传下来的江山,绝不能托付此等为了一己私利、自身权势,便置国家前途于不顾的人!
*
给太后按揉完额头,顾菀就讨了个巧,获得前去朱雀门送女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