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虽然只有几分钟,那也算数的,对吗。&rdo;
她笑着这么说,邵止岐搂住她,她才抽抽嗒嗒说,算数的,当然算数的。
&ldo;那就好。&rdo;
苏昕松了口气,放心地说。
&ldo;还有,邵止岐。&rdo;
零点已过,可以说了。
&ldo;生日快乐。&rdo;
在纽约度过的第一个夏天,遇见你的第四个夏天。
终于能好好为你庆祝的第一个生日。
从此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
&ldo;还算是不错的生日礼物吧?&rdo;
小马跑到了面对河与桥的另一头,景色摄人心魄,可邵止岐只顾得上哭,只顾得上说不是不错,是非常‐‐非常好的礼物。然后她又听见苏昕问:&ldo;那,我是不是可以问了。&rdo;
&ldo;问、问什么?&rdo;
苏昕终于把那个她已经在意好久的问题说出了口:&ldo;所以我今年的生日礼物‐‐不是小蛋糕的那件,到底是什么?&rdo;
她真的好想知道。
邵止岐搂紧她,在她耳畔说一个1月20日曾发生过的秘密。她终于说出来了,像是在梦里蹬一下地面,轻轻飞了起来,把曾经脱手飞上天空的那个蓝色气球又抓在了手里。然后她说,她果然还是想去,她想完成苏昕的愿望。那一定是自己能给苏昕最好的礼物了。
&ldo;苏昕,我们要一起去。&rdo;
‐‐玫瑰夜号邮轮将在一次于纽约港出发,时间是12月25日,圣诞夜,它将鸣着汽笛跨过大西洋,来到地中海,从圣马洛港口登岸,我们的目的地是那座海盗之城。
当邵止岐在书房伏案写作,用苏昕的那只钢笔把这句话写在日记本的最后一行时,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勺子正黏在她脚边睡觉,她吹了吹纸面后才把日记本合上。虽然一开始是想学苏昕把一些值得记下的事都总结一下,结果写着写着却变成了一篇回忆性质的故事,从6月写到了12月,终于在邮轮旅行开始前一晚写到了这个节点。
这六个月的点滴也有记下来,但这一本上的是单独且完整的故事。苏昕只知道她在写日记,但不知道她把她们从去年秋天到今年夏天的一切都完完整整保留了下来。邵止岐也没有想过要发表,或者打在电脑里保存一份。她只是想亲手写一遍。
这样的话记忆就会随着字迹复苏,甚至还会梦见那一幕幕场景。是人为制造的走马灯,也是一场为期六个月的热身。
这么一来,那封信一定会写得更好。
她起身的时候勺子也醒了一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都不肯回窝睡觉。它这几天都很黏人,大概是因为看到她们在收拾行李,所以明白自己又要和她们分开了。邵止岐蹲下来摸摸它,小声说:&ldo;这回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在阿姨家里乖乖等我们几天,好吗勺子。&rdo;
勺子舔舔她掌心,终于晃晃悠悠离开,去窝里睡觉了。
邵止岐本想就这样关灯回屋睡觉,苏昕最近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就算她偷偷跑出来写日记也不会发觉。或者她发觉了,但也没有说什么。邵止岐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她走到书房门口想了想,觉得明天上船以后大概就没有时间写东西了。所以还是先开个头吧,觉的话明天上船后再补。苏昕今天除了收拾行李也一直在工作,她在争取把之后几天的工作都解决掉,然后好好享受一场久违的假期。
所以邵止岐又坐了回去。她没有翻开日记本,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白色信纸,小心翼翼摊开来,又拿起钢笔。
她抬起头思考片刻,发了会呆,又翻阅了几页放在桌上的《旅游必备法语手册》,十多分钟后才终于决定下来,笔尖触碰到了纸面,写下那封信的第一句话:&ldo;致我的爱人,苏昕‐‐&rdo;
第76章
致我的爱人,苏昕:
这一封信写给你,可我不知道你何时才能看到。
12月25日的凌晨,不算时差的话正好是七天前,我在我们的家里终于开始着手撰写这封信。但我开了十三次头,总因为墨水沾多了,字写得不够好看,没想出足够完美的句子……这样那样的理由作废了十三张信纸。我把它们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揉着脸想:先这样吧,明天再说。
结果一登上邮轮我就彻底忘记了这件事。你也知道,做梦的时候总是很难得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除非梦就要醒了。1月1日的凌晨,我终于提笔继续写信。
我是被海浪声惊醒的,而此刻你仍在熟睡。下船后的你就像回到了真正的故乡,我想那是因为你梦寐以求的这个避世乌托邦在你的幻想和梦里也终日与海浪声相伴。所以对你来说,和海水有关的任何声音都能成为令人安心的摇篮曲。在邮轮上的三天两夜,你也睡得很沉。
关于这封信具体要写些什么,我仍然犹豫了很久。在提笔前我坐在酒店的椅子上,看着桌面上摊开来,因为潮湿有些卷起的信纸在发呆。窗户半开,窗帘在轻轻飘动,涛声依旧,冬天的风在徐徐地吹。
我的背抵在椅背上,扭头去眺望窗外汹涌的英吉利海峡,海水逼近建筑物,浪打在发霉变深、有些腐朽的墙壁上。前夜抬高至涨到十多米的海水已经在慢慢褪去,凌晨四点左右会降至几乎0米,然后再次徐徐升高,吞没滩涂,化作巨兽,又在早晨九点左右达到顶点,再次降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