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道。
“别回头了,你后日去了翰林院,先办这件事!”
许听澜生怕丈夫反悔似的,当即便命人在前院开辟出一间空房,摆上两张桌椅、一面书架,另有笔墨纸砚书籍等,充当西席授课的小书房。至于束修该是多少,她问都没有问。
然后叫来怀安通知他被学堂拒收的消息。
怀安毫无沮丧之色,满脑子都是一条弹幕:明天不用上学,后天也不用上学,大后天也不用上学!
高兴的险些跳起来。
“别高兴的太早。”
许听澜幸灾乐祸的说:“等你爹把先生给你请来,专盯着你一个。”
怀安惊呆了,啥家庭啊,请一对一家教?
转念一想,他的娘亲,腰缠万贯,霸气多金,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中心地段买下了大宅子,请个家教自然不在话下了。
“为什么请了西席专盯我一个?大哥不用读书吗?”
怀安问。
“你大哥已经定好了外面的私塾。你年纪尚小,先在家里读两年再去。”
夫妻俩不欲打击他。
沈聿又叮嘱道:“你这几天也要收收心,等新先生来了,好好跟着读书,不许再调皮捣蛋。”
“我都已经长大啦,才不会调皮捣蛋呢!”
怀安满口答应着,掰手算着自己还有几天假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眨着乌亮的眸子问:“爹爹,娘亲舅大,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访舅公哇?”
沈聿微哂:“你是想去看表哥吧?”
怀安面带担忧:“不知道表哥在舅公家过得好不好?”
“下次休沐带你去看他。”
沈聿道:“今天把功课做好,明日咱们一起上街添置些东西,也给表哥买些吃的用的。”
“好!”
怀安脆生生答应下来,狗腿安当然要负责给娘亲拎包了。
看着怀安一蹦一跳的回房做功课去了,许听澜催沈聿也去睡一会儿。
沈聿从没有昼寝的习惯,但见妻子穿一身家常的蜜藕色袄子,没有佩戴什么首饰,也只素素的描了个眉,却依旧掩不住莹然光华。
又觉得可以睡一会儿。
……
由于国朝的科举和选官制度,朝廷上层精英皆出自翰林院,因此翰林学士看似品阶不高、没有实权,每天喝茶看报岁月静好,实则离扶摇直上或许只差一个契机。
沈聿复任当日,先去礼部衙门见礼部尚书邹应堂。翰林院、国子监、詹事府都归礼部管辖,邹应棠又身兼翰林院学士、国子监祭酒,是沈聿的顶头上司。
邹应堂年过七旬,身兼数职已力不从心,平日翰林院诸事都由手下侍读、试讲两位学士负责,也就是沈聿和曾繁。
但沈聿离京三年重新上岗,不拜山头肯定是不行的。
邹应堂为人很和气,请他就坐,命人上茶,他久矣不掌实事,对院中诸事知之不详,不过说了几句勉励后辈的话,什么“实心任事”,“前途远大”之类的。
又提到沈聿面对倭寇临危不惧,带领守城军民苦撑七日的过往,不住唏嘘:“老夫还是从郑阁老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惊得夜不能寐,实在是太险了。”
沈聿反而淡然笑道:“是啊,那一战尤为惨烈,最终惊险获胜,全赖全城军民守城的决心,以及赵知县守土有方,下官不敢贪功。”
邹应堂听他提及赵淳,神情微微有些迟疑,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沈聿捕捉到上官的表情,但他并不知道哪句话出了问题,又不好过多追问,略坐了片刻,便告辞回到翰林院。
翰林院也在东长安街,与礼部衙门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