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有如实质凝成一把利刃,照着心里最软的位置陡然戳下去,疼到想要蜷缩。
钟意只能让自己更忙。
她放心不下那个母亲白血病去世的小男孩,走了好远的山路,背着抱着文具衣物书本去看他。
一年前,男孩母亲做的腊肉挂满院子,红艳艳的辣椒被晒出香气,他的校服迎风招展。
那破旧的院子尚且是家的模样。
现在满目萧条,钟意忍着心酸走进去,男孩坐在书桌前,肩背更加挺直。
恍惚之间,她像是看见少年顾清淮,深深吸口气。
听见声音,男孩回头:“钟意医生!”
钟意笑笑:“快帮我拿一下东西,好重!”
男孩依旧腼腆不爱说话,钟意问他:“有没有想过长大以后做什么?”
他的普通话不标准,面颊黝黑而眼睛明亮不含一丝杂质:“想当警察。”
钟意弯着眼睛问:“为什么想当警察?”
“去年我在山里走,遇到一个人,个子很高,我以为他要把我拉去卖器官。”
“他给我看他的警官证,送我去学校,还给我钱,让我好好读书走出大山。”
“我说我长大以后也要当警察,他说,好啊,未来的共和国警官。”
钟意:“这么好啊。”
小男孩眼睛亮晶晶:“嗯!他叫顾清淮,我会记一辈子。”
钟意怔怔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孩。
透过他干净的瞳孔,好像看到他看过的顾清淮。
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任务刚结束,一身疲惫一身伤。
活在枪林弹雨里里的人,怎能如此温柔。
像是丢了魂魄。太过漂亮的山水,是他的家,太容易让人触景生情。
走在山路,会想少年顾清淮是不是也无数次从这里走过。
吃到清明粑,会想顾清淮也吃过,他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家乡的一草一木,星星月亮,通通只会让她想起他。
只有晚上睡觉前,才敢放任自己闭上眼睛想一想他。
想他说,如果你想找我,不必以星星月亮和花的名义,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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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钟意回清远的飞机将于下午三点起飞。
她一路走,采了漂亮的花,明黄奶白淡绿,用绑头发的发圈扎成束。
十六岁的顾清淮,对照照片,一步一步走过钟意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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