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刹那的痛苦就延缓了他毒辣的攻势,随即胳膊被人扣住,他猛然转身挥出利刃,却被李非白轻巧避开,一只手摁住他的手腕,往里反扣。
刹那间两人交手十数招,船身急晃,漾得水面哗啦作响。
船本就狭窄,四面又都是水,船上挤了四人已是逼仄,两大衙门的人只能团团围在岸上,等待机会动手。
姜辛夷一手抓住船只,一手抓住青青,可青青却着急杀了柳战刀,抽出腰间匕首挣脱她的手,朝柳战刀刺去。
尖锐的刀刃直逼近肉,可柳战刀身经百战,本心阴险,那更知旁人阴险招式,他瞬间出手,捉住青青的手腕。他冷冷发笑,却见目有银针刺来,正是姜辛夷手执银针,他抬手要挡,青青见状以匕首逼退,就在这一瞬,银针刺进他的双目。
柳战刀怒然轰出一掌,威立之大似能拍碎对方头骨,李非白探身上前,硬生生接住了他这一掌,却压得船身下沉,剧烈晃动,船立刻倾斜,船上的人也摔入水中。
终于是有机会上去的曹千户大喝:“上!”
紧张观战的两方人马立刻飞身上前,有的捞人,有的围剿柳战刀。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柳战刀即便身负重伤,可转眼间人就消失在了水底,竟没有看见他是从哪里消失的,仿若一条泥鳅,钻入河底。
饶是李非白也随即沉入河底,水性也不如他,只看见个影子迅速离去,根本不给人追赶的机会。
他讶然,在这么多情报中,根本没人提及柳战刀似“浪里白条”,深谙水性,就连辛夷都不曾提过。
柳战刀难抓似乎就在于他有许多保命的技能根本不为外人所知。
他在部署抓捕前,甚至不知道柳战刀识水性,更别说知道他会如此擅泅水。
青青在水中看着两手空空的他们,又气又惊:“你们连一个人都抓不住!亏你们还是大理寺和东厂!”
她满脸恐惧,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忽然有手伸来,将她抱住,河水冰冷,可这人身上却很暖。
青青偏过脸,眼泪止不住滚落:“阿姐……他会回来杀了我们的……”
姜辛夷紧紧抱住她,低声:“再来一次,就是他们的死期。”
曹千户也说道:“对啊,而且他的眼睛应该是被刺瞎了吧?在水里待不了多久,能抓到的。”
“抓不到的……”青青惊恐着,随后谩骂道,“废物!如果是魏不忘出手,东厂怎会抓不住他!”
曹千户吃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私自去找过厂公了?”
青青啐了他一口,精疲力尽地爬上岸,都不乐意理会这些衙门中人。一会她又骂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何你们抓他们抓了三十年都没抓住了,像你们这般讲良心,没有狠手段,哪里能以恶制恶!”
一众人被个小姑娘骂,也没人吱声。
虽说柳战刀是出了名的难抓,但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溜走,心情真的很难受啊。
柳战刀在逃离了数十丈后,几乎快憋死了,才从水底浮上水面。
往日他可以在水底潜半个时辰,如今却连一刻都没有。
他彻底废了。
柳战刀的眼睛受了伤,只能隐约看见岸边,便游了过去。
岸上有妇人在洗衣裳,只见一个瘦弱的头发几乎掉光的男子游来,惊叫着“水鬼来了”,就扔下木棒衣裳跑了。
柳战刀颤颤巍巍上了岸,摸索着走进小道。他浑身冷得哆嗦,两腿打颤,直到他再也走不动,才坐在地上喘气。
“可真狼狈啊。”
尖锐低讽的声音传入耳中,柳战刀突然就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魏不忘轻步走过来,柳战刀靠在墙上,极度瘦弱的他喘气的起伏稍大一些,就已见胸腔下的肋骨如山峦显眼。
他轻轻笑道:“厂公这是要亲自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