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绍帧等人,李慕言朝方剑雄拱手深深作揖道:“大帅英明”
见他认真,方剑雄不禁嗤的笑道:“何以见得?”
李慕言知道这等于在考试,当即把想好的答案出来:“余尝闻党人目光短浅,长于内斗,昔日在日本东京……。”
方剑雄听着别扭,一摆手道:“人……白一点。”本来想“人话。”想想人家这年月,读书人这么话才叫人话,赶紧开口。
“嘿嘿”李慕言反应过来,方剑雄一向不喜欢文言文,赶紧陪个笑脸道:“大帅,革命党一向缺乏远见,往往求一时之侥幸。历数多年来革命党举事,无一不在事先便走漏风声,继而导致失败,损兵折将无数。革命党内部派系斗争激烈,烂七八糟的组织一堆,各自搞各自的小团伙。这些人,本来力量就弱小,还不能再天下未定之前团结一致,成不了大事。回头来南京城,此城虎踞龙盘,六朝古都,素有龙气。大帅不以此城为重,窃以为此乃绝对英明之举。南京对于大帅而言,其价值不过是一个水路码头,因为大帅志在天下。不像那些党人,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如苍蝇见了烂肉一般。可笑啊可笑徐绍帧得了南京都督,怕是今后的麻烦不断了。”
方剑雄听他完,心里佩服的不行。这老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老子不要南京城,那是怕当出头鸟,怕挨黑枪啊。yy看过几本,知道什么陶成章、什么吴禄贞、什么宋教仁,都是死在暗杀的枪下。而且这个革命党,起义多依赖会党,起义之后往往搞的地方上乌烟瘴气。湖南那个什么都督。不就是因为把个长沙城搞的乱七八糟,才引起了公愤被乱兵杀了么?对哦,焦达峰现在还没挂。是不是提醒他一下?
方剑雄想的有点走神,李慕言在边上看着方剑雄面色平静,心里更是佩服的不得了。暗道。大帅一定比我想的更远
“慕言先生,有个事情我差点忘记了,你派人去办一个事情。制造局的机器设备可以不要,熟练的技工给我全都弄芜湖去,不能白走这一趟不是?”
大概是安徽革命军的纪律太好了,搞的第九镇的官兵也乖的很。连夜完成地盘交接之后,安徽军次第集结于火车站和下关码头。后勤军需部连夜进城,安排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
在火车站附近卖早点的刘福,凌晨四点就起来忙活,五点出门准备支摊子。刘福做的锅贴。这一代很有点名气。做完准备之后,刘福出来下门板,家里的婆娘头发乱糟糟的就起来,支应家里的伙计去倒马桶。昨天打仗,耽误了一天的生意。家里的婆娘正气不顺呢,骂桌子骂板凳的。
打开店门,正准备往外搬桌椅的时候,刘福被眼前看见的一幕吓傻了。这条街道上全是人啊,青石板的地面上,睡满了当兵的。这些当兵的看上去都很年轻。卷着一条毯子一个挨一个的看不到尽头。
“哎呀妈啊”刘福叫了一声,婆娘听见了来了一嗓子:“嚎丧呢你”
“快快,快出来看看。”刘福一声招呼,他家婆娘惊疑的出来,看了一眼后吓的连连推后,差点一屁股坐地板上。这婆娘使劲的揉揉眼睛,回过神来后又冲出来,定定神望了过去。
“老天爷啊”刘家婆娘带着哭腔喊了一嗓子。“快快,赶紧把大锅支起来,烧点姜汤,这晚上该多凉啊,露水又重,赶紧的让外头的孩子们去去寒。”
刘家婆娘手里拿着一包也不知道啥时候买的红糖,很是舍不得了一下,咬咬牙还是倒桶里,使劲的搅和几下。擦了擦眼泪道:“老天爷这会算是开了眼了,老百姓算是有盼头了。”
尖锐的哨声响起,当兵的条件反射似的起来了。负责火车站防卫的是第三师第五旅,旅长伊羧。士兵们收拾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出来了,都跳着热气腾腾的担子。
要这条街不算太长,住的也都是一些寻常百姓家。往日里百姓见了当兵的都躲着走,今天算是出了鬼了。家家户户的出来人都给送姜汤来了。
当兵也都傻眼了,下意识的都去看当官的。革命军有纪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最后还是伊羧拍板,喝点姜汤不算啥,回头记得给百姓家里担水送点柴火。城里的百姓,柴火也是要钱买的。
这事情一上午就在南京城传开了,安徽革命军乃是仁义之师,人人都自觉自愿的当起了义务宣传员。
“啥?你不信?你自己去火车站打听打听,要又半句假话,我脑袋给你当夜壶。”
“有这个事情,那些当兵的待人可气了,买点东西,死活要给钱。对了,还什么安徽革命军有纪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