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船的人很有技巧,让船沿着岸边阴凉的树荫走,日头晒不到他们。
沈禾摘了几个,就着手将一个鲜嫩的莲蓬头掰开,抠出里面的莲子,分忠言一半,自己一半,剥开丢嘴里吃掉。
摘了一会儿,小船上堆了个小小的莲蓬山包。
沈禾终于愿意歇手,嘀咕着说:“这些送一大半去厨房吧,让他们给山庄里所有人都熬点莲子粥。”
忠言应:“好勒,奴才记住了,回去便送。小公子可觉得热?”
他在后面给沈禾扇扇风。
沈禾后仰着身子,手臂向后支撑住身体,两条腿伸出去,探进水里。
凉凉的,真舒服。
他惬意的半眯着眼睛,听着荷叶被风吹得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静谧声响。
碎发在脖颈与鬓角,随着风拂动,轻轻刮着皮肤,带来微弱的痒意。
沈禾下午玩得开心,光是剥莲子就废了好长时间。
夜里沐浴,换过衣裳后,荷菱为他擦拭湿润的发丝,沈禾捧着自己带来的书,翻了好几页,一本书快看完的时候,头发也干得差不多。
他卷着薄被,趴在软枕上,好一会儿,慢慢眯上眼睛,睡着了。
然后,后半夜,沈禾就遭受了猛烈的报复。
他从小腿抽痛中呜咽着醒过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腿,用力按住,好像这样能够按住里面胡乱抽动的筋络般。
他疼得在微凉夜里,浑身的汗,小声呜咽的动静招来外间响动,忠言点了灯,匆匆走进来:“小公子,怎么了?”
掀开床幔,瞧见沈禾痛得蜷缩成一团,死死抱着自己的腿,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着急:“奴才这便去请随行太医来为您瞧瞧。”
沈禾带着浓浓鼻音,忍痛叫住他,泪眼婆娑道:“不用了,马上就不痛了,别去打扰他们。”
沈禾压着自己的小腿,口中小声抽气,调节呼吸,缓解疼痛。
心里对下午在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感到后悔。
太惨了,怎么抽个条这么痛!
这就是长高的代价吗呜呜。
他又缓缓嘶了两声,小声说:“好了,已经不那么疼,随行来的太医不多,来了也顶多只能帮着按按,没什么别的办法,你回去睡吧。”
忠言哪里睡得着?
他守在榻边,问:“小公子,奴才为您按按腿,会好些。”
沈禾还是拒绝:“不用了。”
疼痛已经在消减。
他用力揉了最后两把,心有余悸,慢吞吞将腿伸直,松口气。
看了眼被自己踢到一边的被子,忍辱负重般,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腿上。
他挥挥手:“真不痛了,快去睡吧,我没事。”
说着要去扒拉自己被忠言掀开的幔子。
忠言借着床头昏暗的烛火,仔细打量沈禾,确认他面上真没有痛色,不是强忍,才小声说:“小公子若是再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立刻唤奴才,万莫自己忍着,奴才们就是陪着来伺候您的,怎么会觉得麻烦。”
沈禾仰在床上,圆润的眼睛里还残余方才痛出来的泪花,在灯火中晶亮,看起来像个可怜的小孩。
他眨眨眼睛,圆润的脸颊上露出个笑容,摆手:“好好,我晓得,我不会忍着的,真没事,快去睡你的吧。”
而后将自己的幔子彻底拉下来。
听见忠言回到外间榻上,才拽拽被子,翻身侧躺,对着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