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葵凌晨两点到家,室内一片漆黑。
她轻手轻脚进浴室洗完澡,掌心抹掉水汽,镜面里便朦胧映出女人乌黑迷幻的瞳孔,发烫的脸颊,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她现在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心脏急促地跳着,喝多少水都无法填补喉咙干渴。
谁能想象呢?
一个她暗恋多年、几乎已经完全放弃幻想的人,忽然回来了,还告诉她,他暗恋她很久了……余葵这些年,尽管从事靠创造力挣钱的行业,却连做梦都没开过这么大脑洞。
震惊级别简直好比:有人通知她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虚幻到让人怀疑这是一通诈骗电话。
不准再想了!
余葵贴了张面膜,躺在床上一遍遍提醒自己,明天还要早起当伴娘,熬夜容易暗沉长皱纹。
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又是蹬腿打滚,又是枕头封心,被窝拉过头顶数羊……尝试入睡的办法一一失败后,心浮气躁捶了几下床垫,她终究又忍不住伸手,摸黑够到床头的手机。
黑暗中,屏幕亮起来。
自那年在清华园东操遗失手机后,余葵第一次打开qq安全中心的申诉页面。
可惜由于账号丢失时间过长,她不记得密码,绑定的手机号也早没在用了,哪怕巨细无遗地填入密保消息和身份内容,还是申诉失败了。余葵不死心地又把表填了一遍提交,颓然把手机扔到床脚,有气无力缩回被子里。
凌晨四点。
小区里传来早起的鸟鸣,折腾大半宿,她终于在迷迷糊糊中闭眼。
闹铃七点准时响起。
余葵闭着眼睛洗漱完,打车前往朝阳区新娘家化妆。
在接亲、堵门、发红包、喝甜汤……等一系列繁复的礼节结束后,车队在中午卡着吉时抵达国贸酒店。
忙碌一早,就喝了半碗甜汤。
余葵此时饿得前胸天后背,远远还没到宴厅门口,她20的视力猛地瞧清了走廊那头在和侍应生说话的人。
是时景!
她站在人群中,兀地一慌。
怀揣遗憾和不甘断联多年,再重逢,生疏跟紧张都是难免的。
在时景面前,她似乎永远都无法保持真正的从容,至多装出一点淡定模样,已经是了不得的演技。尤其现在酒醒了,无论做出任何失控的表情、反应,都没办法再用酒精上头当借口。
男人身形本就颀长挺拔,肩宽腰窄,穿上线型流畅挺括的正装,白衬衫里系着深色领带,整个人更添了一种端方禁欲的派头。大约听见响动,他结束交谈,从走廊深处侧转过身。
面容清冷矜贵,瞳孔深邃平和。
男人看过来的一瞬间,似乎连那昏暗的长廊都瞬间明亮了几分。
余葵马上听到哪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国骂,前面的伴娘看直了眼,手肘拐了拐身边两位伙伴,低声提醒,“正前方,抓紧时间看,人间极品!”
她身边的女孩定睛,一声同款卧槽脱口而出,“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认识你那么多年,咱俩的审美第一次统一!”
“还好今天戴了隐形眼镜。太绝了,就这么远远一看,他和那几个靠颜值爆火的网红帅哥气质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行走的荷尔蒙机器。”
……
不到十米的路程,几个伴娘争分夺秒地讨论了个够,又都在临近时景时,不约而同地扩肩收腹,矜持优雅地从他面前经过。
一秒、两秒……
大帅哥忽然伸手,在人群中拦下余葵。
他目光灼灼,温润的男低音轻声和她商量,“小葵,别躲我了,咱们谈谈吗,行吗?”
前面离她最近的那位伴娘闻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出去,余葵眼疾手快,伸长胳膊扶人,“没事吧?”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