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隽抬着眼盯他看,摇摇头:臣不知道,陛下觉得呢?
江子期捂着伤口凑过来:我不知道,但姐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信不过赵徵,但我信得过姐姐我只信姐姐。
宋隽目光幽深:臣知道了,陛下好好养伤。
她把那些口供留下,回头的时候看着江子期,轻轻说:陛下长大了,的确该成家了。
江子期则望着她,说:我等姐姐。
宋隽转身出去,吩咐人去问大理寺审讯的怎么样,自己向着诏狱方向去,迎面和刑部、御史台两位大人打了照面,她目光轮转一圈,没找到裴瑾。
按说这样的场合裴瑾一个小御史在也说得过去,但既然御史中丞没挑中他,那也实在不凑巧。
只是宋隽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和两个人点头致意后匆匆入内。
诏狱里头羁押着许些人,很多是进来后便就没再被提审,经年累月地关在里头,不过这两年没人再犯帝王霉头,或者犯了直接去了乱葬岗,压根儿没机会来诏狱住两天。
是以宋隽瞥了眼册子,发现赵徵隔壁住着的,还是五年前,江子期登基时候的那场叛乱里,一个没名没姓的残党余孽。
因为什么都没审出来,干脆就在这里关到地老天荒。
宋隽信步过去,看见赵徵坐在一片阴影里。头发略有些散了,衣裳也不够干净,瘦削的背影显出落拓来。
赵大人她唤一声,那人没个动静,宋隽愣了愣,微微皱起眉:赵徵?
这一声似乎叫得响亮了些,惊动了隔壁那人,扒在栏杆上张望一眼,又躺了回去。
宋隽压低声音,轻叩一下那铁栏:赵大人,你还欠我一碗长寿面,不许装不认识我。
赵大人背影坐在那里没动弹,低低笑一声:没忘的。
宋隽早早地打发走了人,轻轻道:叫我看一看你。
赵徵没动静,依旧坐在那篇阴影里,有一点光透进去,落在他身上,朗照出斑驳含糊的暗痕。
在这里待了两天,腌臜得很,狼狈的不像样子。赵徵轻轻说:叫你瞧了,更不愿意要我。
瘦长的手指探过那铁栏,宋隽隔着好远的距离去扯他袖子,嗓音发沉,心底的话脱口而出:胡说,你什么样子,我都要你。
赵大人愣了一愣,仿佛回头看了她一眼。
半晌,那人微微侧过半边身子来,指尖虚虚在宋隽手上蹭了一下。
宋大人,你说好的,别丢下我。
他微屈了小指,勾上宋隽的,跟她拉了个勾。
宋隽微微垂下手:好。
她被人盯着,不好滞留太久,无言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临行时候,听见有人急切地唤了一声:容与?
陶渊明说,步容与于南林。
那是赵徵的字,是他父母对他的期许,期许他一生悠闲自得,不涉风波之中。
滚烫的日光泼在身上,宋隽踏出冷冰冰的诏狱,低眉看向适才与赵徵拉过勾的指尖。
隐隐约约的,她嗅见一缕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