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憋屈酸涩又有点黯然伤神的鬼滋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另一边,比他更困惑的崔群青僵硬转过身,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和那小厨子十指紧扣,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他安慰自己——万一人家是亲姐弟呢,亲姐弟在大庭广众下牵个手不也挺……不正常!就是不正常!谁家亲姐弟这么大年纪还在外手牵手!这就是不正常!
崔群青也顾不得足底生根了,三步并两步便冲了过去,将怀中帕子掏出,双手奉上道:“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在下,那日雨中相遇,在下多谢姑娘撑伞之恩,姑娘的帕子遗落在地,被在下有幸捡到,苦寻姑娘数日,如今终于得以物归原主。在下崔群青,现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一职,不知姑娘芳名?”
他一改方才的笨嘴拙舌,生怕有些话再不说便没机会说似的,一口气吐出一连串,紧张之下语气都有点发颤。
可被他托在掌中的帕子,却始终没有被收回。
唐小荷道:“我玉兰姐姐说了,这帕子她不要了,让你随意处置便是。”
崔群青先是眼一亮,抬脸看向心上人道:“玉兰?这是你的闺名么?”接着满面复杂地看了唐小荷一眼,“玉兰姑娘何时说话了?怎么我没听见,偏你听到了?”
唐小荷不想当众给自己玉兰姐难堪,皱眉正要不悦,手便被玉兰攥紧了些,示意她不要冲动。
接着玉兰对崔群青稍为颔首,指了下自己的嘴,轻轻摇了摇头。
崔群青愣了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心上人原是个说不出话的。
他一时百感交集,自己也如同哑巴了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唐小荷哪管他,将买来的烧饼交给玉兰,兴高采烈道:“姐姐你快尝尝,这个烧饼可好吃了,还热乎着呢。”
玉兰接过,轻启樱口小咬一口,噙笑对唐小荷点了点头,接着抬起手,用指尖将唐小荷唇边的烧饼屑拨干净。
宋鹤卿看到这幕,体内仿佛有股无名之火直冲头顶涌去,险些令他的头脑炸开。他也不知是哪来的冲动,将唐小荷一把扯到自己身边,冷声道:“你离她远点。”
唐小荷一脸见鬼的表情,不懂他在发什么疯,皱眉道:“我为什么要离她远点?”
“因为……”宋鹤卿瞬间看向崔群青,“因为你崔御史有话对你的玉兰姐说,他找了她很久了,你不能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唐小荷看崔群青,表情狐疑,眼神仿佛在说:“是这样吗?”
哪料崔群青直接咧嘴一笑,竟是讪道:“我,我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唐小荷将宋鹤卿一推,瞪他道:“这就是你说的有话说?他都不急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烦死了,玉兰姐我们走,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玩去,离这两个臭男人远点。”
唐小荷挽起玉兰胳膊便要下桥,气得宋鹤卿在后面直吼:“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臭小子你说谁是太监!还臭男人,我是臭男人你就不是吗!你给我回来!”
崔群青连忙将他拖住,无奈道:“冷静啊宋大人,当这么多人面呢,官威,官威不能丢。”
“我去你七叔伯的官威!”
宋鹤卿转头又骂崔群青:“你怎么回事!不是日思夜想吗,不是辗转反侧吗,现在人找到了,你倒是跟人说话啊,你又不是王八,你缩什么脖子!”
崔群青哭丧起脸:“我也不想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到了她跟前,我竟有些胆怯起来。”
宋鹤卿狐狸眼一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崔群青的怂包样子,冷哼一声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嫌弃人家是个哑巴吧?刚开始见人长得美生出贼心,现在一看人是个哑巴,你贼心就死了是吧?”
崔群青反应激烈:“放屁!我才不是那种人!”
他骂完这句,脑海中浮现那抹倩影,不觉望向佳人离开的方向,眼波沉下,喃喃道:“我只是……突然间很心疼她,有点不敢靠近她,怕唐突她,怕吓到她,也怕她觉得我为人轻浮,不可与之结交。我感觉,我得再准备准备。”
“嘁。”宋鹤卿白眼险飞天上,“借口,都是借口,同为色胚,你还不如唐小荷呢你。”
“什么色胚!你少瞎说!”
渠面上,唐小荷吹着夜风划着船,冷不丁打了一喷嚏,揉着鼻子嘟囔道:“肯定是宋鹤卿那狗官又骂我了。”
玉兰掩唇一笑,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唐小荷受宠若惊,慌忙还回外衫道:“我不冷的姐姐,我就是有点鼻子痒,想来是夜风吹的,你还是把它穿自己身上吧,你一个弱女子,受凉了就不好了。”
玉兰用手语道:“可你也是弱女子啊。”
唐小荷嘿嘿一笑,肘抵膝上,双手托腮道:“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要忘了我是个姑娘家了,也就和你在殪崋一起,能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玉兰垂眸,眼中闪过了丝心疼,伸手替她理了下额前碎发,动作温柔至极。
唐小荷转头,只见月下波光粼粼,远处灯火阑珊,灯火与月光相映衬,勾勒出眼前人一张清媚温婉的容颜,眉似远山,眸若秋水。
唐小荷不觉看呆了去,傻傻道:“姐姐,你父母真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玉兰,白洁如玉,气若幽兰,你当真不负这名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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