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还有臃肿,从皮肉到精气神,整个都是往下坠的,脸也垂着,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满头花白的头发,又乱又篷。
“李福安你个死太监!”张丑娘冲过去将绳子一把夺走,揪起李福安耳朵道,“你个聋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做饭!老娘都快饿死了!”
李福安耳朵被拧通红,不仅没恼,反倒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拂了拂张丑娘被风吹乱的头发,光顾着去看张丑娘的口型,根本没留意她身后还有两个人。
一直等到他给她将头发顺好,将手头活放下,起身打算去锅屋做饭,这才看到丑娘身后的两名陌生面孔。
他先是怔住,瞠目结舌的怔住,接着便是全身哆嗦,神情惊恐不已,臃肿的身体颤若筛糠,一下子便摔在地上,压坏不少藤筐,四肢抽搐,站也站不起来。
张丑娘连忙弯腰去拍李福安的后背,口吻还是凶,吐字却柔和许多:“别害怕,他们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他们是衙门的人,来这只是为了调查案子,你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英子姐家那个叫兰兰的小侄女教人害了吗?”
李福安点头。
张丑娘沉了沉气,接着说:“我身上这身衣服,很可能便是兰兰遇害时身上穿着的,英子姐母子俩这两日都没再出门,我没机会碰上他们,不知道还有这种事。现在县衙里的大老爷找上门了,你跟他们说清楚,这身衣裳到底是你从哪捡到的。”
李福安倒是不害怕了,但精神依旧紧张异常,毕竟谁也不想突然间和人命官司扯上关系。
他努力站起来,伸手指着方位,口齿不清地艰难吐字道:“就在那边的那个山……那个山下面,我去摘麻草,捡到的。”
宋鹤卿朝那方向望去,惊了下,发现那里不是梁兰遇害的地方,而是余凤儿遇害的地方,这衣服,很可能是凶手犯第二起案子时,故意留下的线索。
胆大包天,狂妄至极。
宋鹤卿默默攥紧了拳头,看向李福安的眼神却依旧深埋疑虑。
这不能怨他,装聋有朱和顺,作哑有杜衡,前车之鉴摆在那,倘若原本李福安的嫌疑只有五分,这点特征一出来,生生便又提到了七分,毕竟那类人最喜欢干的,不就是装成弱者,好以此摆脱嫌疑吗。
见宋鹤卿眼神不善,张丑娘忙挡在李福安身前,坚定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那些坏事是他干的,但是你错了主意了,他一个臭阉人,又胆小如鼠,见个生人都害怕,上城里摆个摊都得我一个女人来,他能有本事去那些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宋鹤卿未置可否,将视线缓缓收回,道:“皮囊之上,人鬼难辨。”
“天色不早,宋某不多打搅,告辞。”
在他们的背后,李福安拉了拉张丑娘的袖子,小心翼翼道:“美娘,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还吃什么吃!死太监摊上麻烦了都不知道,老娘当初怎么眼瞎跟你搭伙过日子了!”张丑娘语带哭腔。
回到县衙已是天黑,街上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在街上奔跑玩耍。
他们爹娘跑来沿街寻人,气得当街大骂:“赶紧给我死回家来!再过会当心被五通神抓去当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