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起身,望向这张与她有三分相似的美丽面孔,一时竟然有股冲动,想将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告知她——若是夫家有人欺负你,便回来。
可是,她终是没有开口,而是将喜帕蒙住了她的脸。
姜予略略后退。
她垂眼想,往前陆家的几个庶出姐妹出嫁时,几个姨娘耳朵哭声能传到应天府去,她嫁人的时候倒是没这么夸张。
她又在今日恍然大悟。
许是这对夫妻,并不把她当成女儿吧,哪怕他们身上流着同一血脉,他们也根本不期待这个女儿的出现。
她明白了。
她跪下身,三次叩首。
无养育之恩,却有生养之情,今日承昔日旧旨,嫁于建宁侯府为妇,便还其情分,全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早是一个完整的家,姜千珍是这里的千娇万宠的明珠,而她,不过是寄居旅客。
她的父母,还给她便是了。
这三跪三叩首,倒让堂内的人惊了片刻,倒不是哪家姑
娘出嫁未曾行过这等大礼,而是如今喜服繁重,难以施展,早先这礼节便被废除了,只跪一拜便算成,有些人家心疼女儿的,便是跪也不必。
而且眼下姜予行这礼,显然也并非是感恩之极才如此做到。
直到喜娘将人搀扶起来,带着姜予走向门外时众人才回过神。
张氏瞧着她的背影,握在椅臂上的手紧了紧。
她摸着有些心悸的胸口,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艰难的呼了口气。
似乎她这样一走,连带着与她这个母亲的羁绊也彻底断了。
路行门外。
热闹是热闹的,虽然瞧不见,但依稀能听见众人连接不断的哄闹声。
姜予被人扶着,她脚还是疼的,但也能够接受,被扶上婚舆的时候却又忽然发作,她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只觉小臂被一只手托了托,才稳住身形。
她轻缓一口气,拍了拍那只手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那只手蓦然僵住,之后又快速放开了她,姜予这才发觉,那触感似乎与春觉微微发胖的小手并不相同。
骨节修长宽大,五指有力,倒像是……一只男人的手。
想到什么,她从心中生出一丝局促来,手指不禁抓紧了衣裙,她该不该解释,她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可是就算碰了又如何,总……总要碰的,小侯爷也不是那种贞洁烈男,得要过了门才碰她吧?
她的规矩,学的还是很好的。
“小侯爷,吉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