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烟在六尚局才刚刚崭露头角,仿佛刚刚结出了花苞,还未及绽放,哪想得到,一场寒霜就不期而降。
她虽然料到会有人妒忌她、对付她,可是没想到,灾祸会来得这样快。
叶疏烟心里冷冷一笑,已有一番计较,直起了身子,秀目低垂,淡然从容地说道:
“皇后娘娘明鉴,正如公公所说,太后如今重用奴婢,奴婢若是有心,在太后身上下点功夫,博得太后的欢心,说不定也能得到引荐,奴婢为何要自毁形象?
各人画风不同,这画是出自谁的手笔,还需详查;谁能将此画像混入送往崇政殿的书画中,想必也容易查。奴婢求皇后娘娘做主。”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但却只是道理,并不能做证据。
皇后自然不会听信叶疏烟的诡辩,质问道:“要怎么查,查谁,本宫自有分晓。人心多变,怎知你不是仗着太后重用你,才斗胆做出这样的事?本宫只要证据。这画轴送入崇政殿时,你既没有在尚功局,也没有在工部,那么本宫问你,这一个时辰,你去了哪里?谁能证明你的去向、你的清白?”
叶疏烟闻言,眉头一紧。
这一个时辰,她在延年宫和明粹殿各逗留了一会儿,最后便是在甬道和梅林里兜兜转转。
她既不能承认自己去过梅林那个后宫禁地,也无法让引她出来的那个人来证明她当时的去向。就算她明知那个人是皇帝,也不能说。
她要是承认当时出入梅林禁地,那么作画惑君的罪名可免,但恐难逃重罪。
她若是不想死,就要承认自己用这样低俗的画卷去勾引皇帝,从此落得个不知廉耻、狐媚惑主的骂名。
正文131第131章凤怒
叶疏烟若认了私闯禁地,就是死罪;认了狐媚惑主,就是清白尽毁。这两个罪,她都断不能认。
她低下头,不卑不亢地说道:“皇后娘娘容禀,奴婢早上于慈云殿祈福完毕后,便得太后召见,去了延年宫,当时凌才人也在延年宫。太后知道奴婢和凌才人是同乡,怕她思乡情切、忧思成疾,便叫奴婢送凌才人回明粹殿。陪着凌才人说了会儿话,便回尚功局了。这便是奴婢祈福之后的去向。”
延年宫、明粹殿都有人为她作证。只是在梅林这段时间,她避过不说,因为她绝不能说。
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她闭上双眼,胸口缓缓起伏着,似乎有难以抒发的郁结之意。
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是这个叶疏烟不过是一个七品女官,见了皇后,应该和别人一样,唯唯诺诺,跪地求饶。
可叶疏烟完全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说起话来,理直气壮,看来确实像是被人陷害的。
秦公公见皇后竟沉默了下来,哪里能让这火头给灭了,翘着兰花指,说道:
“任你花言巧语,也糊弄不了咱们娘娘。你要不是个狐媚惑主之人,殿选当日,为何要浓妆艳抹?说到底,还不是不甘寂寞!”说着,又去看皇后的神色。
秦公公的话,皇后听得明白,可是她却和秦公公想得完全不同。
如今叶疏烟在六尚局简直是如鱼得水,自由自在,奇招迭出,足已让当初嘲笑她落选的人,刮目相看。
就连皇帝也对她留了心,甚至在陪太后用膳时,特意询问榨油机械制造的进度,听到太后对叶疏烟只字片语的褒奖,他竟也露出难得的微笑。
叶疏烟有这样大的本事,这样的智谋,若是有心为妃,轻而易举就能专宠。所以,她才敢藐视这金雕玉砌的后宫,就连皇后这个东宫之主,都不放在眼里。
她无心争宠、甘做女官,却震惊了所有人。
她掌握着自己的命运,纵然是当今皇后,在她眼里只怕也只是个身不由己、泯于后宫争斗的可怜虫罢了!
想到这里,皇后冷然看着叶疏烟,喝道:“秦公公,本宫累了,将叶典制交由尚宫局司正房处置罢!”
秦公公将地上的画卷捡起,草草卷好,得意洋洋地看着叶疏烟道:
“叶典制,依咱家看,狐媚惑主之罪,可轻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