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灼灼如水的杏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太后的宫宴上,那些武将胆子再大也不敢全然纵情豪饮的,更何况他们虽然瞧着不如文官机灵,实则一个个胆大心细,心思多着呢。
能醉成这样,十成十是装出来的。
果不其然,那武将站起来先是拱了拱手,而后指着面上带笑的霍启当头就是一句:“六皇子可真不厚道!”
吓得刘氏花容失色,倒是霍启神色如常,皱眉道:“常将军是喝多了吧?”
唐灼灼这才恍然,原来是常家的人啊!
那可是霍裘隐藏着的助力,明面上是中立派,几代的忠臣名将,实则早已站了霍裘的阵营。
那武将双目含怒,指着那竹简的手都有些不稳,虎目生威,声音含着醉酒后的独有含糊声调,却足够殿里的人听个明白。
“六皇子可别糊弄我们这帮莽汉粗夫了,人血和兽血的味儿一闻就出来了,您要是舍不得放那么多血,就换一样儿寿礼,这兽血味腥,您也不怕脏了陛下和太后的眼?”
那常将军仗着醉酒,话说得真真假假,却成功让高坐上首的三人黑了脸。
太后和琼元帝是被气的,言贵妃是急的。
琼元帝扫过那堆在案桌上的竹简,深深地皱眉,“老六,常轩说的可是真的?”
话语里明显带上了深浓的不悦。
霍启连忙扯出一个笑来,他躬身道:“禀父皇,常将军许是喝醉了神志不清,儿臣定不敢以此欺瞒父皇和皇祖母。”
为了刻成这样的几卷竹简,他的确在手上划了几道口子,象征性地挤了一些血出来,再辅以其他一些牲畜血和性温和的药材,将这几者结合得完美无瑕,断不可能就这样被闻出来。
就算是太医来验,也是验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霍启想到这里,腰板又挺直了几分,面色越发的温和。
琼元帝在武将那头瞥了几眼,而后目光顿在笑而不语的唐玄武身上,沉吟片刻后问:“唐卿何故发笑?”
唐灼灼望向自家爹爹,发现他一口将烈酒饮下,面不红心不跳,理了理衣袖从容起身,略显粗犷的声音如闷雷般炸开。
“太后,陛下。”
他抱了抱拳,接着道:“这兽血腥味浓重,味稍微臭一些,时间越久味越浓,人血却是不同,日子久了血迹一干,凑上去就是一股血液的甜香。”
唐灼灼默默转过了头,从来没有听过血液还有甜香味儿。
琼元帝一个眼神,他身后的总管太监就凑上去闻了闻,而后面色凝重地回道:“陛下,是腥臭味浓些。”
霍启感受到四面八方质疑的目光,一撩衣袍跪了下去:“父皇,儿臣绝没有,若您不信,大可以宣太医来验验。”
什么都算到了,怎么就没算到这群武将的鼻子?
霍启面色涨得有些红,几乎不敢看言贵妃责问的目光。
唐灼灼忧心霍裘身上的蛊,想着回东宫了好好问问,倒是对霍启的事没多在意,只是在霍启要宣太医时听到身边不动如山的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