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直到了天亮,刘凌没有等到蓬莱殿或宣政殿那边的消息,却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殿下,一个自称是燕六的禁卫在东宫外求见。昨晚宫里乱糟糟的,我们不敢放他进来,您看……”
一位守门的侍卫亲自来见刘凌。
“啊,是他。等我随你出去。”
刘凌没让人多等,立刻跟着那侍卫直奔东宫之外。
等到了东宫偏门,果见一身戎装的燕六守在了门边,眼中还有血丝,显然昨晚值夜,此时还未休息。
见到刘凌出来,燕六立刻从贴身之处掏出刘凌那枚宫牌,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原物奉还,谢殿下救命之恩!”
刘凌听到燕六的话,立刻明白那京兆尹夫人是救回来了,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
“能派上用场,实在是太好了!将军不必跪我,谢就谢那位治病的太医,快起来吧。”
说实话,燕六见过刘凌小时候受冷遇的情况,陛下出事,贵妃拿他为陛下当挡箭牌,后来连重一点的话都没有,这几年虽然离了冷宫,但也没听说有多么受重视,之前还曾被刺杀过,显然还挡了别人的路。
得了他的宫牌,原本就是病急乱投医,太医也都是势利眼,不见得会为一名不得宠的皇子担这么大的关系,唯一能赌的,就是真有太医不愿在蓬莱殿呆着,找一个借口出去给别人医病。
但他拿着刘凌的宫牌去太医院之后,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怠慢,孟太医虽然不能亲自前去医治京兆尹夫人,可看到他拿来的宫牌后,还是指了个擅长医毒的年轻医官给他。
虽然不是皇帝身边的御医,但这人本事不错,加上李氏自己就是郎中家的女儿,一开始发现不对就催吐掉了大量的毒物,被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救了回来,脱离了危险。
这一场人情,无论是京兆尹大人还是自己,都是真真的欠下了。
燕六被刘凌虚扶着起身,满脸庆幸地说道:“卑职昨夜在紫宸殿当值,听说二殿下因为借腰牌的事情都被召去了紫宸殿,心中实在担忧自己擅自借了殿下的腰牌会给殿下惹祸,所以一到当班的时间结束,就赶紧给殿下还来了。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虽这样说,但这个汉子脸上还是有些忐忑的神色。
刘凌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询问:“昨夜二哥被带走了,又说大哥出事,我在东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心中实在是慌乱,将军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燕六这才知道刘凌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含含糊糊地开口:“听说大皇子昨夜满身是血的倒在蓬莱殿一处偏僻的地方,直到半夜没有回殿才被人发现,在殿中找到。陛下懊恼蓬莱殿的人伺候不利,很是处置了一些人……”
刘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什么……”
“大皇子到现在还没清醒,也不知道他那样是自己所致还是别人伤的。蓬莱殿里有奴婢说,之前魏侍读借了二皇子的宫牌为大皇子请过太医,但是被大皇子赶走了,恐怕不是他人伤的,是有什么病发了,但陛下不敢确定,所以才连夜请了魏侍读和二殿下去了紫宸殿对质。”
燕六说了这么多,心中已经是很不安了,陡然住口,用为难的眼神看了看刘凌。
“我明白,谢谢将军解我心中之惑!”
刘凌躬了躬身子,将腰牌放入怀中。
“将军慢走,不送!”
燕六松了口气,这殿下如果是个不识趣的,拉着他非要刨根问底,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虽说他是一心想着要报了这位皇子的大恩的,但事关陛下身边的事情,他却不敢拿来做人情。如果只是让他这个人刀里来火里去,他是义不容辞的。
当下,燕六对刘凌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如释重负地行过礼,又丢下几句“今日之恩来日必报”之类的话,这才满脸疲惫地向着宫门而去。
显然他卸了职,原本要离宫回家休息的,却担心刘凌这边会因为没有宫牌有麻烦,先来了这里。
也是个信人。
双方都有些惺惺相惜,无奈东宫这地方实在不是什么结交的好场所,两人一点缘分,竟就这么如此打住了。
回了东宫,刘凌脸上一片青白之色。
大皇子出事,二皇子出事,从今日起,他便要成众矢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