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钰:“……”
遂钰听出来是陶五陈的声音了,他为自己添了杯新茶,沉默地吃花生米,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伴着一楼琵琶女演奏的曲调微微打着节拍。
“小公子?”
陶五陈又乐呵呵地问:“陛……老爷说您要是玩好了,就快些回府,府里今夜有晚宴,公子须得换一身赴宴的衣服。”
赴宴?遂钰握住茶杯的手指收紧,拧眉说:“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回府。”
“是家宴,公子尽可放轻松。”
傍晚,当遂钰穿戴整齐出现在家宴中,环顾凝露殿内落座的诸人时,不由得冲萧韫龇牙咧嘴。
皇后、董贵妃、太子、太子妃,以及坐在最前的,明显是这次家宴中心的萧稚。
无论怎么看,这场家宴都不该是他伴驾的宴席。
皇后看到跟在萧韫身后缓缓步入凝露殿的遂钰,身体不由前倾,翠满珠饰的发髻衬得她熠熠生辉。她的表情有些许凝固,即使恢复满面笑意,眼底仍旧带着不易察觉的憎恶。
董贵妃惯是见风使舵,连忙起身扬声道:“臣妾早就馋陛下宫里厨子的手艺,想必是比御膳房还要精致,平时陛下都不舍得让臣妾也吃一吃呢。既然陛下与遂钰公子到齐了,陛下,快快开宴吧,臣妾为了吃这顿可是特地空着肚子来的。”
坐在太子身边的太子妃成怜樾是初次见遂钰,从前听说过陛下御书房多了个御前行走,据说是太子殿下身旁的伴读,她好奇地多看了遂钰几眼,当真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
闺阁中女儿不便打探那么多,直至进宫前,成怜樾才得知这位御前行走乃是南荣家的四公子。
成怜樾的胞弟也曾想竞争御前行走,奈何潮景帝竟直接内定。
成小公子气得在房里摔砚台,若非及时被成夫人捂住了嘴巴,骂骂咧咧地迟早得骂到当今圣上头上去。
有萧韫刻意模糊遂钰的出身,大臣们也三缄其口不愿做刺头,遂钰竟真堂而皇之地进入朝堂而不被排挤。
自然,不被排挤也多是鹿广郡的威势。
朝中从鹿广郡出来的官员不在少数,遂钰行走时也得他们照拂。
遂钰感受到成怜樾的目光,友好地冲她笑笑,成怜樾回以他同辈礼。她陪贵妃来凝露殿前,贵妃特地叫她前去闺阁闲话,贵妃说,你见了南荣遂钰不要端着太子妃的架子,同他行同辈礼即可,也不要叫他遂钰大人,只叫一声小公子。
为什么是小公子,疑惑在成怜樾心中盘旋,却也不敢多问半句。
皇帝徐徐于主位落座,他指了指右手边稍矮些的小几,意思是让遂钰坐在自己身旁。
遂钰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人。皇帝做到萧韫这个份上,也是历朝历代头一份了。
叫一个得了恩宠的质子坐在比皇后还接近皇帝的位置,这是皇帝拿他给皇后摆脸色看。
萧韫自是用余光看到了遂钰的眼神,笑意更甚。
陶五陈适时端来一碗银耳粥放在遂钰面前,轻声:“小公子,您路上咳嗽了几声,这是特地为您准备的。”
“只我有?”
遂钰瞬间感觉到殿内众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在自己身上,他当即如坐针毡,立即道:“我不喝。”
“遂钰公子在父皇身边办差,风里来雨里去,银耳粥滋补,快些趁热喝了吧。”
萧鹤辞温和道。
他向遂钰投来关切的目光,并说:“五妹坐了好一阵子都不说话,是身体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