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吓了一跳,有些发懵。
温夫人气急败坏:“你可管住你那张嘴!什么‘连毅哥哥’!‘连毅哥哥’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从前订过亲,这事咱家没瞒过陆家,陆家也说了不在意。但人家不在意,你不能蹬鼻子上脸!哪有去了这家,还惦记着前面那家的!早就说过了,从今往后,咱家里再不许提一个‘霍’字!咋就记不住!”
温蕙赶紧道:“我就是一时秃噜嘴。”
温夫人道:“你在我跟前秃噜嘴没事,你到了陆家秃噜嘴怎么办?可管好你的嘴!”
温蕙赶紧应了,今天挨的训不少,可不敢再跟温夫人跟前讨骂了,赶紧找个由头溜了。
其实自从与陆睿订亲,温蕙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霍家四郎了。只是此时忽又想起来,脑海中泛起了去年长沙府外小河边那锦衣怒马的青年的模样。
她忽然想,连毅哥哥其实也生得很好看。
只是从她懂事起,霍决就存在于她的世界里,天长日久,潜移默化地,她内心里早就把霍决视作亲人了。
她与他有情分,却没有情。
长沙府外匆匆那一面,小姑娘心里装的全是义之所往,不可辜负,对那人长得如何,相貌如何,竟全然没有心思去在意。
然而现在她有了新的未婚夫,英俊又温柔,知书又识礼,体贴又细心,温蕙却突然生出了一个十分不该的念头——
如果嫁给了连毅哥哥,会不会更自在些?
起码他不会嫌弃她舞枪弄棒,他还许诺说要给她打一杆亮银梅花枪。
只是这念头,便是温蕙自己都知道大为不该。
她慌忙从脑海中抹了去,全心全意地备嫁。时刻告诉自己,要牢记母亲和嫂子的话,谨守女子的本分。
温良恭俭,贤淑谦让。
温蕙自从走了长沙那一趟瘦了下来,掉的肉便再没长回去。
一个是因为年后贺小姐和馨馨来找她玩的时候,贺小姐随口说她现在瘦了很多,馨馨听了问了她从前的模样,咋舌说:“那你最好别再胖回去,南边的人就讲究个腰如细柳才好看。跟我家一条街上有个吕大人就是南边的人,吕小姐为了怕胖,顿顿只吃半碗饭。宫里正得宠的张娘娘也是南方女子,说是瘦得能作鼓上舞。现在京城里的闺秀们也个个只是吃个半饱,通怕被别人说一句‘粗蠢’。”
温蕙想起来陆夫人的确有股子弱柳扶风的味道,她这婆婆可比她亲娘整个人细了三圈。又回想了一回陆睿在廊下捧着手炉披着斗篷赏雪的模样,那样文秀清隽……
她忙问馨馨:“你看我,看看我,我的样子算不算粗蠢?”
等馨馨和贺小姐走了之后温蕙就开始刻意地减少饭量。
温夫人一度以为她病了,待从温蕙这里知道原委,她嘴巴张开又闭上,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粗粗的腰身,叹口气,道:“也好,只别饿过了。”
温蕙不敢多吃、怕胖的担心纯其实是多余的。因为这一年,她使劲地窜个儿。
去年的裙子今年一上身,竟连脚踝都遮不住了。温夫人都傻眼了:“怎么长了这么多?”
她碎碎念叨,心下盘算着还要置办多少布料好裁衣裳。
今年温家还有件喜事,温家的次子温松八月里要成亲了,原本就该阖家都裁新衣的。只温夫人算着这银钱的花销,直愁上了眉头。
谁知道端午未到的时候,陆家的节礼先到了。整一车的节礼,堪称丰厚了。
“路途远些,恐吃食不易储存,老爷夫人特备了些好存放的东西。”
陆家管事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