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的前朝皇帝并非是像方明珏般一根独苗,他还有个一母双胞的弟弟,被封端亲王。这位端亲王乃是个风流才子,不管家国大事,早早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比方明珏的老爹还先走一步。
紧接着,端亲王的儿子,也就是方明珏的堂兄,当了王爷没几天,便被一场刺杀草草结束了性命,只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而在不久后,身娇体弱的端王妃也香消玉殒,只留下刚出襁褓的端王世子,孤苦无依。
不远处这位发了狠的小包子,想必就是长了几岁的端王世子方泽颢,方明珏的侄子,这么一想,还真觉得他二人眉目之间依稀有些相似。
还都是个心眼精。
“杀个奴才而已,”萧乾心里暗叹,到底还是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顺手握住小包子抱着的长枪,轻轻一抖,直接将小厮的尸体甩了出去,“宫内宫外,又有何异?”
“见过皇后娘娘。”
方泽颢小脸板着,躬身行礼。
几个小厮大惊失色,都纷纷跪倒在地。
萧乾摆了摆手,拿着长枪随手一甩,枪尖点血,煞气四溢,“你喜欢枪?”
“我喜欢射箭!”
方泽颢嫩嫩的嗓音大声道,力图展现出一股英雄气概,当然,并没有。
他从之前出声的小厮身上跳着够下来一套弓箭,小厮愁眉苦脸地软着脚,顺便把箭囊也塞到小包子怀里,却被萧乾扫了一眼,吓得一激灵,只好把箭囊给小包子背好,苦哈哈地跟着往靶场走。
“皇后娘娘,你愿意教颢儿射箭吗?”
方泽颢毫不见外地拽住萧乾的袍子,像个小秤砣似的坠在后面,“颢儿想射大雕!”
有梦是好的。萧乾瞟了一眼方泽颢的五短身材,给他颁发了一个安慰奖。
“第一次杀人?”
萧乾突然道。
方泽颢兴奋的神情似乎一卡,沉默了会,闷闷地“嗯”了一声。
“喜欢杀人?”
萧乾继续问。
方泽颢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攥着萧乾袍子的手更紧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靶场,萧乾翻身上马,弯腰把小包子拎上来,声调悠闲道:“杀人不需要缘由,是恶徒,是奸贼。而需要缘由的……为金银珠宝,是杀手;为惩恶扬善,是侠客;为报仇雪恨,是义士;为开疆拓土,是武夫;为盛世承平,是将帅。”
马蹄奔踏。
萧乾拉着方泽颢开弓,紧绷的弓弦摩擦指腹,小包子小声问:“那你是哪一种?”
箭如闪电,铮地一声,没入靶心。
萧乾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以前是武夫。”
方泽颢诧异:“我听说皇后娘娘以前喜欢绣花……”
“咔嚓!”
一根利箭断在萧乾手里。
他和善地对着方泽颢微微一笑,“世子殿下,刚才风太大,本宫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小包子闭紧了嘴,成为一个包得特别实在的包子。
反手又抽出一根箭来,萧乾低声道:“小小年纪,多读书,少学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今日若我坐视不理,你想必也无法全身而退。打狗何必惹得一身腥?这一点,你可不如你叔叔。”
小包子两条小眉毛皱在一块。
萧乾看了他一眼,驾马返回,来到场边将人拎下来。
身为萧乾的左膀右臂,霖铃显然已经掌握了全套的杀人埋尸处理方案,在两人返回时,一切处理妥当,连热水都打好了,放在一旁的凉棚里,拧出一条湿帕子,给方泽颢擦手心里的血渍。
一直软着腿跟着的小厮终于机灵了一把,拿出件早备着的外衣给小包子换上,外面裹了个小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