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这多事之秋的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国庆节的假日陈素想回家一趟,陈素和回来过假的王峻说了,国庆回去一下,过年就不回去了,本来听陈素说要回家的事后脸色很难看的王峻一下子开朗起来,积极地给陈素准备火车票。
这次回家,陈素很不放心。大嫂生了个儿子,在陈家地位超然,母亲对这位吃皇粮的儿媳言听计从,大嫂吵着要到县里买房子,可是一下子要拿出七八万对供了三个儿子念书的陈家而言不是不可能而是根本就不会有的。大弟陈凯在外面跳了好几个工作了,换了好几个女朋友,这次是本县的别的镇子出去打工的一个女孩,五月份怀孕了,不得以赶着回来办结婚登记,楼下稍稍收拾了当了新房,年底要生了,说生了孩子就还要出去打工的。陈素看地出母亲的失望,母亲对弟媳并不和善,陈家真正念本科生的陈凯是妈妈的骄傲,但陈凯却和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女孩结婚了。陈洁看了几个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陈洁就是看不上,过二十四的陈洁现在是家里更大的问题。带着不安陈素住了两天就得回去了。
陈素不知道真正不安的是父母亲,他们对陈素的现状很担心。
按理说陈素毕业工作也有两年了,可是陈素每一次回来都是背着五年前的陈母从小商品批发市场给他们仨兄弟买的牛仔包,冬天回来就穿着五年前的太空棉的老式样的棉衣,这次回来陈妈妈更为担心,陈素穿的是当年她给三个儿子都买的夹克,里面还是六年前织的粗糙的毛衣,每回回家,陈素都一副病秧秧的样子,都要睡好两天,陈妈妈私下和大儿子说了好多回了给老二在哪儿按个就近的工作,外面有多辛苦多难陈凯为了说服反对他的婚姻的母亲大闹时说喊出来过的。陈素从来就不是外向的人,了解儿子的陈妈妈是担忧的,何况陈素也是二十七了,看样子也还没女朋友呢,在城市的房子的价钱陈妈妈不是不知道,陈妈妈真的担忧。
在终于提速了的火车上待了一夜到了站,王峻在站台等他着了,在最后的一天的黄金周的假期,王峻和陈素逛了一天的街,买了一堆陈素想要的资料书和读刊,在人满为患的大街小巷跟着人群逛着。和陈素一样王峻也没多少机会出门,体会着国家的繁荣昌盛在人海中穿梭,就是心性淡漠的陈素王峻的脸上都有些喜庆的色彩。
最后一天的假期,王峻刘镇东明天就要回山西了,高远和刘镇东合伙请客聚会。
高远走了法官的道路。“本来是想做律师的,钱不会少,再昌明的盛世也有要打官司的,何况是现在这年代呢,”高远摇摇头。
“那你干什么选择作了朝三晚五的工作?”
刘镇东也很好奇,这不是高远的个性。
“还不是因为我不要高家的钱了,高家却不时找我了,烦死了,”高远轻轻地冷哼了一声笑起来,“果然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我是真的看透了。”
刘镇东哈哈笑,“就高家那几个占着名份的低智商的儿女高家也不会有好下场,他们本就鼓足干劲地等你毕业到集团和你拼命呢,想都知道了,这一下子他们全部自乱阵脚了,你不去掺那混水是英明抉择。否则你就给别人的财产打拼。你的选择再正确不过了。对了,你妈呢?”
“跟我哭闹了整整一年,去年起就看出了对她有好处,不过问高家的钱我反而成了香饽饽了,她也就消停了,地位也超然了,和那一边吵起来话她也很得老头的维护,现在她得宠地很。”
高远淡漠地笑,“不想和他们有牵连,我就选择了法官的路。”
“真会找借口,”刘镇东道:“跟我们说什么清高的傻话,你不就是因为现在能出头的律师要有不少光环,这年头这儿的人只认得外国资历,想也知道你不肯出国去当二等公民苦个三年再拿个外国的文凭,就拿着在本国可横行的毕业文凭走法官的路,这行业倒是只认国家标准,这才是现实吧。”
旁听的陈素看高远眯眯虚着的眼一下子笑了起来,他们真的很有意思吧。
王峻回山西了,王峻在下半年就把山西的事处理了,要全部处理完要到年低,明年就在北京发展。对此陈素不作反应。
假期结束了,最后一年的学年开始,很多的同学开始了求职道路,更多的选择了出国留学,考托福报雅思,每个人都很忙,陈素还是那个最安静的。陈素一次也没想到过出国留学,四年的大学生活毕业就是二十八岁了,陈素更多的是要找好的工作,有自己的经济收入,而工作的机会就摆在陈素的眼前。
教授找陈素谈话,有单位对陈素有录取的意向,那是因为陈素那一篇关于矿工现状的论文被推荐给政府的内部刊物发表了,这篇文章很受上面的注目。教授希望陈素能考虑,因为那是清水衙门,需要有识之士加入。可现实是没有多少人对此有兴趣,无论愿意不愿意这年代是物欲横流的年代,很多的现实摆在眼前,城市的高消费,住房难,等等---。
出乎教授的意外,陈素对此非常兴奋,听到国家XXXX时陈素心里就乐开了花,那是政府机关!陈素答应一定去。
系着毛围巾,陈素怕冷,北京没有秋天,两场雨一过。天就寒潮涌动了,陈素早早地穿上了羊毛呢绒大衣,王峻出差到东北特地给他买的蓝狐毛大衣自然不会穿出来,但在家里倒是常穿,那配套的暖手的毛筒子陈素也顾不上忌讳时时带着,在学校自习时绕在手上极是暖和,天然的和人工的就是不一样,上完课,抖着肩一心盼着回到遮风的家里享受空调的温暖,出乎意料的,陈素看到关着的单元大门下站着的人。
是三年没见过的宋威,穿着军装的宋威少了太多的阴柔,黑了的脸有健康的颜色,身体也健壮了,就是冷风下,宋威直挺的军姿让陈素看地也精神焕发。
宋威在等着陈素。陈素有点意外,王峻的朋友是不会私下来的,有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站姿笔挺散发无形军威的宋威没有上楼,他看陈素道:“你还好吗?”
“好”陈素点点头。
“我下周定婚,请你出席。”
宋威给陈素制作精美的喜贴。
“谢谢!”
陈素双手接过,“那就打搅了。”
宋威要告辞了,宋威从来就不是多话的人,看宋威的背影陈素觉得宋威很适合穿军装。走远的宋威突然回来了,陈素等着,一开始陈素就觉得宋威有话要说,是什么话让宋威如此吞吞吐吐?
“陈素,”宋威沉重地道:“王峻的母亲回国了,她的情况很不好,发现时就是不治之症晚期,她很想在临别时见一次王峻,”
陈素有些沉默,好会儿道:“我会劝说王峻去见她的”。
宋威摇摇头,“王峻对父母有很深的怨恨,我不该多嘴的,但她的状况真的很不妙。”
陈素是不清楚王峻的想法,但从宋威的担忧的神色可以想像得到王峻的态度,宋威告诉陈素王峻母亲所在的医院和床位号,陈素目送宋威离开了。上次黄金周聚会时从高远和刘镇东斗嘴中陈素才知道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威家是军阀制的家庭,宋威从小就在管制下长大,直到终于到了互不容忍的地步,宋威的国防生也是他家给题定的,宋威决定了就是当逃兵送军法处置也不走家里安排的路,但是最后宋威去了,这其中是有陈素的一些原因,三年多过去了,时势变迁,要不是遇到陈素他们现在会怎么样?每每想到此,宋威也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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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素不安地想了很久,陈素真的很难对王峻说这件事,王峻是不会原谅的,陈素可以想象得到王峻知道后的态度,陈素没有忘记王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陈素谈到他的家人是那绝望和憎恨的火红受伤的野兽的眼,陈素可不喜欢在大冷天的到空房子里待着,太冷了。而且,王峻有理由和从生下他就要杀他又在没到满月就抛弃他的母亲来续亲情,但一切让陈素头疼的问题在于,她好像是得了不治之症,人死为大,在她生命的最后是不该不给她机会的,那样的话真的很残忍,但陈素又不想惹王峻发怒,陈素真的心很乱。
周末,王峻半夜到家了,陈素还没有找到说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