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猛地将他按在巨石上,轰的一声,险些将虞星河的脖颈捏碎。
“你……不可能。”牧谪死死咬着牙,“你为何要这般做?师尊从未同你结怨,你的国家被人屠戮,你不去怨挥下屠刀的人,却要怪罪不愿救你的人吗?凭什么?!他根本没有义务去救你。”
虞星河唇角带着血,笑道:“那他为什么要救你?你我本是一同入门,我明明处处都比你强,但却哪里都比不过你。我还想问,凭什么?”
虞星河自小善妒,同牧谪一同拜入沈奉雪门下,却至始至终没有得到过沈奉雪一个眼神。
这么多年,虞星河清清楚楚地记得,沈奉雪只同他说过一句话。
那日他欢天喜地去寻沈奉雪,想要拿着他花了无数灵石买来的火灵石去给师尊,为了避免师尊忘却,他还抖着小手在灵石上刻了个歪歪扭扭的“虞”。
到了泛绛居时,沈奉雪正在从背后扶着牧谪的手腕,教他练字。
虞星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立刻又露出更灿烂的笑容,他欢喜地上前行礼:“星河见过师尊。”
沈奉雪那双清冷的眸中仿佛只能装下独一人,他一直垂着眸盯着怀中的牧谪,根本看都不看虞星河一眼,只是随意一点头。
虞星河早就习惯了沈奉雪淡然的性子,也不退缩,将精致的小盒子捧着,道:“星河听说师尊畏冷,便寻来了火灵石,还望师尊收下。”
沈奉雪终于抬眸,只是古井无波地扫了一眼盒子,就冷淡道:“不必,拿回去吧。”
正在笑吟吟地打算打开盒子的虞星河登时呆住了。
不必了,拿回去吧。
能驱散寒冷的火灵石他不要,牧谪笨拙地用草茎编得草环他却视如珍宝。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大相径庭的差别呢?
那一日,虞星河连什么时候回去长赢山的都不记得了,却依然记得沈奉雪那个看死物的眼神。
虞星河说着,眸瞳有些涣散,那一瞬他仿佛从什么地方夺回了最后一丝清明,瞳孔虚无地盯着虚空,声音沙哑地喃喃道。
“明明,星河那般尊敬他。”
“可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看不到我啊?”
“小师兄。”虞星河轻轻抓住牧谪的袖子,猩红的眸中缓缓流下两行泪,他哭着说,“我做得不好吗,我不够用功吗?我穷极一生,都拼了命地想要得到他的赞赏,可他为什么……”
虞星河终于没有了力气,他的手缓缓垂下来,瞳孔微微发散,用尽力气说出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从来都不看星河一眼呢?”
“师尊啊……”
牧谪跪在虞星河逐渐冰冷的尸身前沉默了许久,最后才擦干眼泪,将林下春从虞星河的胸口拔出。
他掩埋了虞星河的尸身,算是全了两人最后的同门之情。
然后牧谪从离人峰的玉絮山悬崖一跃而下,顶着大乘期都难以阻挡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冰原出发。
冰原中,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蛮兽。
牧谪靠着沈奉雪的元丹一寸寸地在偌大的冰原寻找,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沈奉雪。
沈奉雪依然是那身白衣,羽睫微垂,手掌中放着一枚刻有歪歪扭扭的“虞”字的火灵石,将迎面扑来的风雪融化成寒霜。
那颗灵石,也是虞星河全了沈奉雪最后的颜面,没有让他曝尸荒野,受蛮兽啃噬。
他在漫漫冰原,视线所及之处,便是玉絮山上的长明灯。
离人灯长明,他死在一场风雪中。
第57章天降雷罚为什么又劈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