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了半天贼胆才敢动手动脚的陆必行猝不及防地和他的掌心亲密接触,忽然意识到了他想干什么,汗毛都战栗地竖了起来,也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
“别怕,”林静恒轻声说,“没那么多时间,我用手。”
陆必行——这个纸上谈兵多年、很没见过世面的纯情青年,听了这话,灵魂瞬间达到了启明星的第二宇宙速度,脱缰野狗似的挣脱了引力,仿佛要化身桌球,把第八星系的每颗小行星都撞一遍,撞得他晕头转向、言语失灵,只会颠来倒去地叫林静恒的名字。
不过……他神魂颠倒了不到一分钟,很快又正回来了。因为接下来的事,不是灾难也差不了多少了。
图兰卫队长那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猜测居然全都说中了,林静恒着实不大会“照顾”别人——陆必行怀疑,这位可能是个在流氓堆里假装自己闷骚的“真禁欲系”,连自己都没怎么打发过,非但不得要领,而且大概也是紧张,还有点没轻没重,这罕见的笨手笨脚成功地把旖旎的气氛一路带到了“手忙脚乱”和“左支右绌”,两人狼狈成一团。
林静恒:“……”
陆必行想不出别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反应,他憋了两秒,决定顺应本心,于是“噗”一下笑出了声。
林静恒把随手放在一边的外套捡起来,摔在他脸上:“笑什么笑!”
陆必行越想越觉得啼笑皆非,抱着他的外套闷声笑得停不下来,突然觉得这个恼羞成怒的男人比什么时候离他都近,近出了真实无比的亲密感,感觉很微妙——反正如果这会他再心血来潮地咬林静恒一口,不会担心冒犯他惹他生气了。
“你自己收拾一下,我走了。”
林静恒板着脸,“你……又干什么!”
陆必行伸手勾住了他的衬衫,把他扎好的衬衫下摆拽了出来,陆必行把笑出来的眼泪抹掉:“哎,你能从会议室旁边的那个‘衣柜’里搬出来吗?去我那好不好?我那离指挥所也不远啊。”
“好好说人话,别撒娇,”林静恒把衬衫下摆抢回来,“你爸呢,栓起来?”
陆必行张嘴吹了一口大牛:“我摆平。”
林静恒脸上还有点挂不住,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扣好了扣子,重新整理好仪容,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脚底下却抹了三层油,转身就走。
陆必行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无师自通地朝他吹起口哨来,林静恒走到机甲舱门口,卸下精神网,才想起自己身上少了点什么:“外套还我。”
陆必行的口哨转了个花腔,四肢并用地抱住了林静恒那件制服外套,把脸埋在上面,冲他挤眉弄眼地深吸了口气:“不给。”
林静恒黑着脸无奈,皱着眉纵容,要不回来,也惹不起他,只好匆匆穿着衬衫回指挥所去了。
他离开半天,陆必行才抱着他那件外套爬起来,无端雀跃,没什么具体事由,就是很开心,口哨停不下来,觉得自己对着冷冰冰空荡荡的机甲都写首诗或者唱个什么歌,站着酝酿了一会,实在没有这个才能,脑子里只会乱七八糟地跳出些别人的句子,驴唇不对马嘴地烩了一锅,他觉得很有意思,想记下来发给林静恒,刚一打开个人终端,又发现自己全忘光了。
混搭的诗词歌赋随着他无数个火花似的念头顺流而下,只留下他震荡过后、十分静谧的灵魂。
为什么所有的故事里都要有爱情呢?难道除此以外,大家没什么好写的了吗?
陆必行这时才有点明白了,原来真的很值得一写。他把那件外套搭在肩上,悄无声息地从机甲隐藏的舱门里溜了出去,听见机甲站里在说“各部门就位”,走向独眼鹰。
独眼鹰刚才看见林静恒匆忙在指挥所里点了个卯,带着一帮人上了重三,放心了,以为自己蹲点蹲得大功告成,此时正要走。
看见陆必行晃悠到他面前,独眼鹰明知故问:“找谁?要干嘛?”
陆必行故意干咳了一声:“找林将军,我听说军工厂的规划图出来了,来看看。”
独眼鹰叼着烟屁股,斜眼看着他装――军工厂规划图的设计底稿就是工程队这帮人搞出来的。独眼鹰嘴一撇,贱模贱样说:“林将军啊,林将军不在,我刚看见他走了,要飞外星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也没准顺便去攻占个第七星系吧。”
陆必行就“哦”了一声,当着老波斯猫的面,跟做服装广告似的,把林静恒的外套缓缓披在身上,事无巨细地向独眼鹰展示了这件衣服的全部细节。
独眼鹰莫名其妙了一会,陡然反应过来这件军装外套是谁的,再一看陆必行发丝凌乱、春风满面的贱样,疯了:“林静恒堂堂一个……他是黄鼠狼变的吗!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也干得出来,要不要脸了?!”
陆必行吹着流氓哨,欣赏独眼鹰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