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以为,”他注视着被自己捏住的小人,慢慢开口,“你心思单纯,一心向道,一眼便能被我看透,应当很好拿捏才是。”
谢长亭:“……倒也没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但我现在忽然又觉得,”时轶“啪”地将两指合拢,“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
“……”
“你好像也从未理解过我的意思。”时轶悠闲地晃着悬在半空的那条腿,手中玩着空剑鞘,“不过你放心,我与赵识君并非一路人,干不出什么毁你道心、伤你性命的事来。”
他自石案上一跃而下,将双手揣在袖中:“我只是想……”
话说到一半,却蓦地停住了。
谢长亭:“怎么……”
紧接着,他便也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新的、更为强烈的震颤正隐隐从地下传来,似有要突破地面之势。同时传来的,还有轰然嗡鸣,环绕于地宫之内,不绝于耳。
“这是怎么?”
谢长亭下意识便将手按上石墙,打算再度止住这一阵震动。
时轶却是面色一凛。他张口道:“住手——”
却是为时已晚。
一道耀目白光闪过。巨大的力道震得谢长亭后退几步,身形不稳,径直朝后摔去。
他下意识地要以手撑地,却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时轶在他身后接住了他,与他一同承接了那份惊人的力道。手腕被人握住,无极剑身向前,凛冽剑意瞬间反击,将余下力道劈开,遁入虚无。
谢长亭一口气几乎没接上来。
眼前一阵阵地发着黑。他平生从未直面过如此恐怖、如此强大的力量。
以至于方才的一瞬间,他脑海之中,竟然浮现出了几分死意。
身后的时轶轻轻“嘶”了一声。
很快,谢长亭也明白了他在惊异什么。头顶传来一阵怪异的触感,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一把抓住了。
“露出来了。”时轶在他耳边轻声道。
“……”
谢长亭一下挡住自己头顶。然而一旁趴在地上的赵识君不知何时,却已站起身来。他背后的锁链与其上的禁制已在方才无比的冲击之下断开,此时正一脸震愕地看向谢长亭。
准确地说,是看向他的头顶。
谢长亭深吸了一口气。
——他方才竟然被这一下,打得现出一直以来小心隐藏的半妖原形来。
然而此时已来不及再做掩饰。谢长亭眼色一沉,下一刻,无极锋利的剑柄就已递到了赵识君面前,堪堪停在他胸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