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校医院的路上,陆时背着楚喻走在最前面。
教导主任、巡查老师、王荔琳以及A班的班主任叶舟轻、班长章月山,一连串跟在后面。
教导主任神色焦急,正在和副校长通电话。王荔琳从课堂上被叫出来,表情紧绷,神色镇定,再仔细看,却有两丝忐忑。
她看着伏在陆时背上昏迷着的楚喻,心里又泛出两丝怨毒。
原本是想抓两个人出来杀鸡儆猴,A班这么乱这么难带一个班级,还有谁能比校董的儿子、以及学校成绩的门面被抓出来更有效果?
眼看着再来几次就有成效,没想到这个楚喻这么娇气,罚个站就给站晕了!
绕过花坛,楚喻趴在陆时背上,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极小声地问,“陆同学,我重不重?”
陆时脚步顿了半秒,又毫无停滞地继续往前走,“闭眼。”
“哦。”
楚喻听话地把眼睛闭上,又极小声地重复刚刚那个问题,“陆同学,我重不重?”
“……”
陆时:“别说话。”
楚喻委屈巴巴,“哦。”
听背上的人再没声响,隔了一会儿,陆时低声道,“不重。”
他从小就练综合格斗,体能很好,楚喻轻,就是让他背着绕体育场几圈都没问题。
章月山也有同样的担忧,他跟班主任说完大致情况,就快走两步,赶到陆时旁边,“陆神,要不要换我来背楚同学?”
陆时摇头,“不用。”
会露馅。
章月山虽然是迷弟,但面对陆时又挺怕的。听见陆时说不用,没敢再坚持。只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想着陆时要是累了,可以上前帮把手。
陆时脚步很稳,气都不喘一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楚喻头靠在他肩膀的位置,湿热的鼻息洒在颈侧露出的皮肤上,一阵温痒。
进到校医院,医生迎出门来,见陆时背上趴着的人,“怎么晕过去了?昨天来我这里,不是还能撑住吗?”
一听这话,教导主任眉尖皱紧,“昨天楚……喻同学来过你这里?”
“不止,开学三天,这都来第三次了,登记册上记着呢。报道那天也来过,被他们班长,”医生指指章月山,“这一位同学送过来的。不过他情况复杂,一直没见好,病情反反复复地,还越来越严重。昨天晚自习就又来我这里,躺到关门才回宿舍。”
医生知道楚喻是校董的儿子,见这架势,连教导主任都跟着来了,人又晕着,估计是出了什么事。他便几句把事情交代清楚,以免最后锅落到自己头上。
听完,教导主任转身,板着脸,对王荔琳劈头盖脸一阵骂,“怎么回事?楚喻同学一直病着,你身为老师,不关心同学就罢了,还连着两天把人拉教室外面罚站!开学你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啊?说一定会带好这个班,一定会教好每一位同学!现在呢?把人教进校医院?”
陆时一声没吭,把楚喻放到病床上。
见楚喻睫毛颤了颤,像是要睁开。他两指并拢,隐蔽地轻轻打了一下楚喻手心。
眼睛闭紧了。
王荔琳被当众下了面子,不满,“我怎么知道楚喻生病了?”
章月山在一旁小声道,“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王老师您问我,楚喻怎么没在座位,我说他生病了还没好,先回宿舍休息了。”
教导主任四十岁,文质彬彬,但在这个岗位干了快二十年,骂起人时自带气场。他鼻翼煽动,明显是气着了,“王老师,都这时候了,你还在狡辩?”
王荔琳也冷下脸,理直气壮,“主任,楚喻在我课上睡觉,我怎么就罚不得?就算他是校董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学生!我是他的老师,我有教育、管束他的资格!”
两人这模样,章月山有点不敢插话。但接收到陆时的眼神,又想起自己作为班长的职责,章月山只好硬着头皮,“王老师,楚喻当时没睡觉,只是身体不舒服没精神,才一直趴着。而且您抽问,他也答对了。您说我给他递答案,我真没有,我题都没来得及看完。”
教导主任干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又见陆时站在病床边,垂着眼一声不吭,肯定也受了委屈,教导主任一股火冒上心口,
“你、你要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你都忘天边去了?”
他背着手,嘴角下垂,沉声,“一会儿副校长来了,你自己去解释!我话说这儿了,要是楚喻同学真出了什么事,你逃不了干系!”